第22章 峰回路转
两人告别赵庆华，离开赵家，回到公安局，直接来到韩若寻的办公室。郑天威把今天走访钟雪璇的父亲、钟雪璇的同学徐欣玥以及赵庆华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韩若寻。
在这个过程中，思炫一言不发，只是蹲在椅子上，掏出了一个七阶魔方，闭着眼睛，快速地转动。
韩若寻听完郑天威的讲述，寻思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道：“这么看来，杀死钟雪璇的‘冒牌蜘蛛杀手’，根本不是张磊，而是赵国枝。”
郑天威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赵国枝的杀人动机，自然就是因为女儿赵庆华曾被钟雪璇欺辱，甚至因此割腕自杀！”
韩若寻沉吟了一下，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赵国枝在杀死钟雪璇之前，或许曾在跟发小张磊喝酒时，无意中提到过自己的这个疯狂的复仇想法，张磊因此知道赵国枝有杀死钟雪璇的想法。张磊作为警察，自然无法认同赵国枝的这种想法，甚至还劝阻过他。可是张磊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哪天赵国枝真的要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行，杀死了钟雪璇，他也阻止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这个发小善后，让他杀人以后不被发现。
“这时候，张磊想到了数个月前被杀死的杨昕，想到了凶手钉在杨昕喉部的那只蜘蛛。他想，万一哪天赵国枝真的杀死了钟雪璇，他可以在钟雪璇的尸体上也钉上一只死蜘蛛，让警方误以为杀死钟雪璇的凶手跟杀死杨昕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毕竟警方并没有向外界公开过‘杨昕的颈部被钉着蜘蛛’这个细节，这样便可以干扰警方的调查方向，让警方无法查到赵国枝身上。”
郑天威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张磊为了帮助这个发小，竟然连警察的基本原则也忘记了。”
韩若寻也轻轻地吁了口气。他接着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推理。
“于是，张磊买了四只蜘蛛——其中三只是备用的。后来，张磊发现赵国枝到城西六路的龙腾二巷踩点，而龙腾二巷正是钟雪璇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他因此知道赵国枝真的要动手了。
“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晚上，张磊跟踪赵国枝再一次来到龙腾二巷，亲眼目睹赵国枝用钝器重击钟雪璇的头部，杀死了钟雪璇。赵国枝逃离现场后，张磊就穿上增高鞋，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再用跟勒死杨昕所用的绳子同类的绳索，紧勒钟雪璇的尸体的脖子，留下勒痕，让钟雪璇的死状跟杨昕的死状基本一致。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钟雪璇的脖子上钉上了一只智利火玫瑰捕鸟蛛，如此一来，在尸体被发现后，警方就更容易把这起案件跟杨昕被杀的案件联系在一起了。”
郑天威叹了口气：“张磊为了帮赵国枝掩饰罪行，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钟雪璇的案子引起网友们的关注后，赵国枝大概也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钟雪璇的尸体上会有一只蜘蛛呢？是谁钉上去的呢？后来，赵国枝无意中发现了张磊藏在家中的三只蜘蛛，这才知道钟雪璇尸体上的蜘蛛，是张磊钉上去的，目的是为他掩饰罪行。
“赵国枝不想连累张磊，所以从他家中偷走那三只蜘蛛，拿到垃圾房扔掉。他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扔蜘蛛的时候，刚好被一个清洁工人看到了。”
韩若寻的语气有些感慨。
郑天威也唏嘘不已：“没想到真相如此峰回路转呀。我们一心想要翻案，想为赵国枝平反，到最后才发现他真的就是‘冒牌蜘蛛杀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向正在玩着魔方的思炫问道：“思炫，你怎么不发表一下意见呀？”
思炫并没有睁开眼睛，一边快速地转动着魔方，一边一脸不屑地说：“错误的结论，没有讨论的价值。”
“错误？”韩若寻皱了皱眉。
思炫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向韩若寻和郑天威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冒牌蜘蛛杀手’，根本不是赵国枝。”
★
“不是赵国枝？”自己和韩若寻的一番推论被思炫一句话全盘推翻，郑天威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呀？”
“因为有疑点。张磊如果认为赵国枝只打算杀钟雪璇一个人，为什么要买四只蜘蛛？”
“韩队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郑天威没好气地说，“其中三只蜘蛛是备用的。”
“哪怕需要备用的蜘蛛，也不用买四只吧？买两只，留一只作为备用，就足够了。除非，”思炫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要杀的人根本不止钟雪璇一个。”
“啊？”郑天威轻呼一声。韩若寻也皱了皱眉。
“此外，如果杀死钟雪璇的凶手真的是赵国枝，为什么在赵国枝杀死钟雪璇的一个月后，张磊还要保留着那三只蜘蛛？因为，”思炫快速地吸了口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要杀的人确实不止钟雪璇一个。”
“你别卖关子了！”郑天威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认为杀死钟雪璇的凶手到底是谁呀？”
“我们暂称这个凶手为X吧。这个X不是张磊，也不是赵国枝，而是一个张磊想要保护的人。张磊知道X想要杀死钟雪璇，为了帮助X掩饰罪行，他买回来四只蜘蛛。在X杀死钟雪璇以后，张磊便用绳子在钟雪璇的尸体上留下勒痕，并且在钟雪璇的颈部钉上蜘蛛。
“接下来，就像我们最初推理的那样，赵国枝发现了张磊剩下的那三只蜘蛛，误以为张磊是‘蜘蛛杀手’，为了阻止张磊继续杀人，偷走了他的蜘蛛，拿到垃圾房丢弃。后来赵国枝在便利店内挟持着收银员的时候，说要打电话，就是要打给张磊，通知他逃跑。”
韩若寻略一斟酌，问道：“张磊之所以要买四只蜘蛛，是因为他知道X除了钟雪璇以外，还要杀其他人？”
“是。”思炫语气干脆。
“我有一个问题，”郑天威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张磊为什么会知道X想要杀死钟雪璇？是X告诉张磊的吗？X和张磊是什么关系？”
思炫摇了摇头：“应该不是X告诉张磊的，而是张磊自己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郑天威追问。
“我的推测是，在杀死钟雪璇之前，X已经杀死了另一个人。”
“什么？”郑天威心头一惊。韩若寻也满脸诧异。
“假设这个被X杀死的人叫A吧。A被杀的时间是在林启信杀死杨昕之后，X杀死钟雪璇之前，即二〇一〇年十月八日到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之间。A被杀的案子，张磊参与了侦查，并且通过某些线索得知杀死A的凶手是X。
“接下来，张磊通过观察，发现A只是X所杀的第一个人，接下来X还要去杀死第二个人钟雪璇，甚至还要杀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于是，张磊便买下四只蜘蛛，打算钉在接下来被X所杀害的人的脖子上。”
韩若寻咬了咬牙：“这个X到底是谁呀？张磊竟然为了他知法犯法，一错再错？”
“我们可以调查一下在二〇一〇年十月八日到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之间发生的、张磊有参与侦查的、至今尚未侦破的案件。”
思炫说罢，把手上的魔方扔在桌上，此时魔方的六个面均以还原。
而组成真相的“拼图”，此刻也即将完成。
★
事不宜迟，三人立即来到公安局的档案管理中心，查看符合这三个条件的案件的侦查卷宗。
不一会儿，思炫注意到发生在二〇一〇年十一月十七日的一起谋杀案。
死者名叫赖兰英，是一名平面模特，遇害的时候二十七岁，死因是被钝器重击头部。
张磊是这起案件的侦办人员之一。
而且，这起案件至今尚未侦破。
真正引起思炫注意的，是赖兰英遇害前两周所发生的一件事。
根据侦查卷宗记录，十一月五日晚上，赖兰英在未拴狗绳的情况下，带着她所养的一条烈性犬散步。在来到小区门外的时候，赖兰英碰到一对夫妇——其中那女子是孕妇，赖兰英的狗扑向孕妇，孕妇的丈夫把狗踢开了。
赖兰英因为爱犬被踢，极为愤怒，跟这对夫妇发生争执，继而发生肢体冲突。后来，孕妇因为情绪激动引发身体不适，被送到医院医治。
由于孕妇不足月生产，胎儿的各个器官尚未没发育完整，医生临床诊断她先兆早产。然而，由于此案达不到刑事立案标准，所以最终赖兰英未被警方处罚。
“看一下这起案件。”思炫把侦查卷宗丢给了韩若寻和郑天威。
韩若寻快速地翻看了一下侦查卷宗，说道：“在赖兰英跟那对夫妇发生冲突的两周后，赖兰英就遇害了，这是巧合吗？”
“我记得这起案件，”郑天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我也有参与侦查。赖兰英被杀后，我们确实曾经怀疑过那对夫妇。可是经过调查，在案发时间，那个孕妇还在住院保胎，而她的丈夫也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基本排除了这对夫妇的作案可能。”
“会不会是雇凶杀人呢？”韩若寻问道。
郑天威摇了摇头：“当时我们对那对夫妇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关系都进行了深入调查，基本排除了他们雇凶杀人的可能性。而其他跟赖兰英的生活圈子存在交集的人，经过调查，也全部排除了作案可能。最后，这宗案子便成为了悬案。”
韩若寻心念电转，向思炫问道：“慕容，你怀疑当时杀死赖兰英的人，就是杀死钟雪璇的‘冒牌蜘蛛杀手’X？”
“是。”思炫的语气颇为肯定。
“动机呢？”韩若寻好奇地问。
思炫还没答话，郑天威抢着说道：“难道X是因为看到赖兰英遛狗不拴绳，本来已经理亏，却还跟孕妇发生肢体冲突，导致孕妇先兆早产，所以杀死赖兰英，还孕妇一个公道？”
韩若寻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如果X杀人的动机跟林启信一样，是所谓的警恶惩奸，那么他杀死钟雪璇的原因，就是因为钟雪璇曾经欺辱过赵庆华了。”
“可是，”郑天威摇了摇头，“赖兰英和孕妇发生冲突的事件后来有反转呀。”
韩若寻“咦”的一声：“什么反转？”思炫也满脸好奇地望向郑天威。
“后来我们找到两名目击者，他们都目睹了赖兰英和孕妇发生冲突的全过程。他们一致说，赖兰英其实也不是遛狗不拴绳，而是下车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拴绳，狗就窜出去了，接着还扑向孕妇。孕妇的丈夫把狗踢开了，赖兰英马上过来拴绳，但孕妇和她的丈夫态度十分恶劣，得理不饶人，不断辱骂赖兰英，孕妇甚至动手打赖兰英。赖兰英也忍无可忍，跟孕妇对骂起来，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对孕妇动手。后来孕妇之所以肚子疼，大概是因为她自己情绪激动。”郑天威吁了口气，“总之，我觉得这件事赖兰英和孕妇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吧。”
“如果X杀死赖兰英真的是因为这件事，那么他肯定没有看到全过程，而只是看到孕妇在赖兰英的辱骂下感到身体不适的那部分。”韩若寻推测道。
“关键根本不在这里。”思炫冷不防说道。
“什么？”郑天威和韩若寻同时望向思炫。他俩讨论了半天，思炫却说关键不在这里？
只见思炫打开了赖兰英当时的行政处罚案卷：“这里有写赖兰英所养的那条是什么狗。”
韩若寻拿起案卷看了一下：“卡斯罗犬？这有什么问题吗？”
郑天威轻呼一声：“钟雪璇家里也有一条卡斯罗犬！”
“咦？”韩若寻双眉一蹙，“真的吗？你确定？”
“对呀，思炫也看到的。”
韩若寻看了看思炫：“这么说……”
思炫点了点头：“赖兰英养了一条卡斯罗犬，钟雪璇也养了一条卡斯罗犬，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共同点。同时，这也有可能是……”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地续道：“X杀死她俩的动机。”
韩若寻咽了口唾沫：“慕容，X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
思炫没有直接回答韩若寻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道：“接下来，我们要去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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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寻听完郑天威的讲述，寻思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道：“这么看来，杀死钟雪璇的‘冒牌蜘蛛杀手’，根本不是张磊，而是赵国枝。”
郑天威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赵国枝的杀人动机，自然就是因为女儿赵庆华曾被钟雪璇欺辱，甚至因此割腕自杀！”
韩若寻沉吟了一下，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赵国枝在杀死钟雪璇之前，或许曾在跟发小张磊喝酒时，无意中提到过自己的这个疯狂的复仇想法，张磊因此知道赵国枝有杀死钟雪璇的想法。张磊作为警察，自然无法认同赵国枝的这种想法，甚至还劝阻过他。可是张磊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哪天赵国枝真的要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行，杀死了钟雪璇，他也阻止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这个发小善后，让他杀人以后不被发现。
“这时候，张磊想到了数个月前被杀死的杨昕，想到了凶手钉在杨昕喉部的那只蜘蛛。他想，万一哪天赵国枝真的杀死了钟雪璇，他可以在钟雪璇的尸体上也钉上一只死蜘蛛，让警方误以为杀死钟雪璇的凶手跟杀死杨昕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毕竟警方并没有向外界公开过‘杨昕的颈部被钉着蜘蛛’这个细节，这样便可以干扰警方的调查方向，让警方无法查到赵国枝身上。”
郑天威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张磊为了帮助这个发小，竟然连警察的基本原则也忘记了。”
韩若寻也轻轻地吁了口气。他接着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推理。
“于是，张磊买了四只蜘蛛——其中三只是备用的。后来，张磊发现赵国枝到城西六路的龙腾二巷踩点，而龙腾二巷正是钟雪璇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他因此知道赵国枝真的要动手了。
“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晚上，张磊跟踪赵国枝再一次来到龙腾二巷，亲眼目睹赵国枝用钝器重击钟雪璇的头部，杀死了钟雪璇。赵国枝逃离现场后，张磊就穿上增高鞋，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再用跟勒死杨昕所用的绳子同类的绳索，紧勒钟雪璇的尸体的脖子，留下勒痕，让钟雪璇的死状跟杨昕的死状基本一致。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钟雪璇的脖子上钉上了一只智利火玫瑰捕鸟蛛，如此一来，在尸体被发现后，警方就更容易把这起案件跟杨昕被杀的案件联系在一起了。”
郑天威叹了口气：“张磊为了帮赵国枝掩饰罪行，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钟雪璇的案子引起网友们的关注后，赵国枝大概也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钟雪璇的尸体上会有一只蜘蛛呢？是谁钉上去的呢？后来，赵国枝无意中发现了张磊藏在家中的三只蜘蛛，这才知道钟雪璇尸体上的蜘蛛，是张磊钉上去的，目的是为他掩饰罪行。
“赵国枝不想连累张磊，所以从他家中偷走那三只蜘蛛，拿到垃圾房扔掉。他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扔蜘蛛的时候，刚好被一个清洁工人看到了。”
韩若寻的语气有些感慨。
郑天威也唏嘘不已：“没想到真相如此峰回路转呀。我们一心想要翻案，想为赵国枝平反，到最后才发现他真的就是‘冒牌蜘蛛杀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向正在玩着魔方的思炫问道：“思炫，你怎么不发表一下意见呀？”
思炫并没有睁开眼睛，一边快速地转动着魔方，一边一脸不屑地说：“错误的结论，没有讨论的价值。”
“错误？”韩若寻皱了皱眉。
思炫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向韩若寻和郑天威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冒牌蜘蛛杀手’，根本不是赵国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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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赵国枝？”自己和韩若寻的一番推论被思炫一句话全盘推翻，郑天威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呀？”
“因为有疑点。张磊如果认为赵国枝只打算杀钟雪璇一个人，为什么要买四只蜘蛛？”
“韩队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郑天威没好气地说，“其中三只蜘蛛是备用的。”
“哪怕需要备用的蜘蛛，也不用买四只吧？买两只，留一只作为备用，就足够了。除非，”思炫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要杀的人根本不止钟雪璇一个。”
“啊？”郑天威轻呼一声。韩若寻也皱了皱眉。
“此外，如果杀死钟雪璇的凶手真的是赵国枝，为什么在赵国枝杀死钟雪璇的一个月后，张磊还要保留着那三只蜘蛛？因为，”思炫快速地吸了口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要杀的人确实不止钟雪璇一个。”
“你别卖关子了！”郑天威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认为杀死钟雪璇的凶手到底是谁呀？”
“我们暂称这个凶手为X吧。这个X不是张磊，也不是赵国枝，而是一个张磊想要保护的人。张磊知道X想要杀死钟雪璇，为了帮助X掩饰罪行，他买回来四只蜘蛛。在X杀死钟雪璇以后，张磊便用绳子在钟雪璇的尸体上留下勒痕，并且在钟雪璇的颈部钉上蜘蛛。
“接下来，就像我们最初推理的那样，赵国枝发现了张磊剩下的那三只蜘蛛，误以为张磊是‘蜘蛛杀手’，为了阻止张磊继续杀人，偷走了他的蜘蛛，拿到垃圾房丢弃。后来赵国枝在便利店内挟持着收银员的时候，说要打电话，就是要打给张磊，通知他逃跑。”
韩若寻略一斟酌，问道：“张磊之所以要买四只蜘蛛，是因为他知道X除了钟雪璇以外，还要杀其他人？”
“是。”思炫语气干脆。
“我有一个问题，”郑天威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张磊为什么会知道X想要杀死钟雪璇？是X告诉张磊的吗？X和张磊是什么关系？”
思炫摇了摇头：“应该不是X告诉张磊的，而是张磊自己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郑天威追问。
“我的推测是，在杀死钟雪璇之前，X已经杀死了另一个人。”
“什么？”郑天威心头一惊。韩若寻也满脸诧异。
“假设这个被X杀死的人叫A吧。A被杀的时间是在林启信杀死杨昕之后，X杀死钟雪璇之前，即二〇一〇年十月八日到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之间。A被杀的案子，张磊参与了侦查，并且通过某些线索得知杀死A的凶手是X。
“接下来，张磊通过观察，发现A只是X所杀的第一个人，接下来X还要去杀死第二个人钟雪璇，甚至还要杀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于是，张磊便买下四只蜘蛛，打算钉在接下来被X所杀害的人的脖子上。”
韩若寻咬了咬牙：“这个X到底是谁呀？张磊竟然为了他知法犯法，一错再错？”
“我们可以调查一下在二〇一〇年十月八日到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七日之间发生的、张磊有参与侦查的、至今尚未侦破的案件。”
思炫说罢，把手上的魔方扔在桌上，此时魔方的六个面均以还原。
而组成真相的“拼图”，此刻也即将完成。
★
事不宜迟，三人立即来到公安局的档案管理中心，查看符合这三个条件的案件的侦查卷宗。
不一会儿，思炫注意到发生在二〇一〇年十一月十七日的一起谋杀案。
死者名叫赖兰英，是一名平面模特，遇害的时候二十七岁，死因是被钝器重击头部。
张磊是这起案件的侦办人员之一。
而且，这起案件至今尚未侦破。
真正引起思炫注意的，是赖兰英遇害前两周所发生的一件事。
根据侦查卷宗记录，十一月五日晚上，赖兰英在未拴狗绳的情况下，带着她所养的一条烈性犬散步。在来到小区门外的时候，赖兰英碰到一对夫妇——其中那女子是孕妇，赖兰英的狗扑向孕妇，孕妇的丈夫把狗踢开了。
赖兰英因为爱犬被踢，极为愤怒，跟这对夫妇发生争执，继而发生肢体冲突。后来，孕妇因为情绪激动引发身体不适，被送到医院医治。
由于孕妇不足月生产，胎儿的各个器官尚未没发育完整，医生临床诊断她先兆早产。然而，由于此案达不到刑事立案标准，所以最终赖兰英未被警方处罚。
“看一下这起案件。”思炫把侦查卷宗丢给了韩若寻和郑天威。
韩若寻快速地翻看了一下侦查卷宗，说道：“在赖兰英跟那对夫妇发生冲突的两周后，赖兰英就遇害了，这是巧合吗？”
“我记得这起案件，”郑天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我也有参与侦查。赖兰英被杀后，我们确实曾经怀疑过那对夫妇。可是经过调查，在案发时间，那个孕妇还在住院保胎，而她的丈夫也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基本排除了这对夫妇的作案可能。”
“会不会是雇凶杀人呢？”韩若寻问道。
郑天威摇了摇头：“当时我们对那对夫妇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关系都进行了深入调查，基本排除了他们雇凶杀人的可能性。而其他跟赖兰英的生活圈子存在交集的人，经过调查，也全部排除了作案可能。最后，这宗案子便成为了悬案。”
韩若寻心念电转，向思炫问道：“慕容，你怀疑当时杀死赖兰英的人，就是杀死钟雪璇的‘冒牌蜘蛛杀手’X？”
“是。”思炫的语气颇为肯定。
“动机呢？”韩若寻好奇地问。
思炫还没答话，郑天威抢着说道：“难道X是因为看到赖兰英遛狗不拴绳，本来已经理亏，却还跟孕妇发生肢体冲突，导致孕妇先兆早产，所以杀死赖兰英，还孕妇一个公道？”
韩若寻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如果X杀人的动机跟林启信一样，是所谓的警恶惩奸，那么他杀死钟雪璇的原因，就是因为钟雪璇曾经欺辱过赵庆华了。”
“可是，”郑天威摇了摇头，“赖兰英和孕妇发生冲突的事件后来有反转呀。”
韩若寻“咦”的一声：“什么反转？”思炫也满脸好奇地望向郑天威。
“后来我们找到两名目击者，他们都目睹了赖兰英和孕妇发生冲突的全过程。他们一致说，赖兰英其实也不是遛狗不拴绳，而是下车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拴绳，狗就窜出去了，接着还扑向孕妇。孕妇的丈夫把狗踢开了，赖兰英马上过来拴绳，但孕妇和她的丈夫态度十分恶劣，得理不饶人，不断辱骂赖兰英，孕妇甚至动手打赖兰英。赖兰英也忍无可忍，跟孕妇对骂起来，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对孕妇动手。后来孕妇之所以肚子疼，大概是因为她自己情绪激动。”郑天威吁了口气，“总之，我觉得这件事赖兰英和孕妇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吧。”
“如果X杀死赖兰英真的是因为这件事，那么他肯定没有看到全过程，而只是看到孕妇在赖兰英的辱骂下感到身体不适的那部分。”韩若寻推测道。
“关键根本不在这里。”思炫冷不防说道。
“什么？”郑天威和韩若寻同时望向思炫。他俩讨论了半天，思炫却说关键不在这里？
只见思炫打开了赖兰英当时的行政处罚案卷：“这里有写赖兰英所养的那条是什么狗。”
韩若寻拿起案卷看了一下：“卡斯罗犬？这有什么问题吗？”
郑天威轻呼一声：“钟雪璇家里也有一条卡斯罗犬！”
“咦？”韩若寻双眉一蹙，“真的吗？你确定？”
“对呀，思炫也看到的。”
韩若寻看了看思炫：“这么说……”
思炫点了点头：“赖兰英养了一条卡斯罗犬，钟雪璇也养了一条卡斯罗犬，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共同点。同时，这也有可能是……”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地续道：“X杀死她俩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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