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故旧重逢_秋水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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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故旧重逢

  陈湘呆了一呆,道:“我,我遇上我大伯娘了。”

  “你大伯娘?对了,工部陈大人是你大伯,咦,薛奕升了工部侍郎,你大伯调到哪里去了?”没听说陈大人升工部尚书啊。

  “大伯如今是吏部侍郎。”

  “那可更好了!”六部侍郎虽是平级,但吏部管的是官员升迁,比起工部更是肥差薛奕想活动外放,找老上司最方便;薛夫人请客,当然要请陈夫人。“你大伯娘不是最喜欢你吗?难道她不认你了?”

  陈湘神色黯然,道:“我被逐出家族,哪里有脸去见大伯大娘?薛夫人热心,非拉着我进去大伯娘还好,没当着人给我没脸。”

  我松了一口气,陈湘心高气傲,被逐出家门虽是他自己选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现在落落寡合与此有很大关系。若是能跟大伯大娘相认,对他的心情大有好处“你是觉得愧对伯父伯娘,所以才这样自责?”

  陈湘眼圈一红,道:“大伯娘说,七叔公过世了!”

  我登时明白过来陈湘生父早亡,母亲多病,他是族长七叔公教养成人的,三年前他为了帮璐王怕连累家族,有意触犯门规被逐出宗族,把自己毁了个干干净净,对此最伤心的当然是养大他的七叔公。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老人家过世,他再没有挽回的机会,难怪他惭愧至极,自求重责。

  我知他心里难过,可是劝无可劝,只好伸手拉住他道:“事已至此,如今后悔也晚了,不如多做好事,给七叔公积些鹰功你既有了这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尽心尽力地多救几个人,七叔公在泉下也是欢喜的。”

  陈湘一怔之下,眼中泪一下子滚了下来,道:“你说的是,七叔公常教训我做人应“以仁恕为本”,我听你的,以后多做好事,以慰七叔公在天之灵。”

  我点了点头,道:“今天不早了,你去上工吧过两天告半天假,我陪你去潭柘寺供奉一个长生灵位,把咱们积的功德都回向给七叔公。”

  两天后我和陈湘给七叔公作了供奉,我也跪在一边起誓,我会维护陈湘一世平安,请七叔公放心。陈湘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下拜七叔公在天之灵做个见证,我们俩一生一世,再不分开!

  陈湘名声在外,找他求治的人多了,往往是回到家也不得安宁。他本来面冷心热,加上念着七叔公,施恩不望报,也不以为苦,多晚人家来请也会去我怕他累着,他却浑不在意,十天倒有六七天得定了更才回家,往往他回到家小睿已经睡了小睿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倒比他还多。

  我因为是轮流当班,除了有时值夜,倒不是很忙。这日午后交了班,在街上走着走着,忽听一阵喧哗,却是一头惊马横冲直撞而来,马上一个少年给颠得东倒西歪,几乎抓不住缰绳,一路连喊带叫。

  众人纷纷走避,那马上少年已经栽倒马下,可是手还死握着缰绳,搞得整个人挂在奔马旁边,再过一会儿不是被奔马踏伤,就是拖在地上拖死,更不要说那马撞翻了多少摊子?实在危险至极。

  我见状深吸一口气,待惊马奔到身边,纵身而起,落在马背上,抄起那挂在马脖子旁边的少年放在身前,再勒住缰绳使劲一扯勒得那马一下子人立起来。我双腿用力一夹,那惊马吃疼,在原地转了几圈,便即站住不动。

  马上那少年看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抱住我的腰,身子仍不住簌簌发抖。我拎起他放在地下,自己也下了马,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自己骑了马出来?你家大人呢?”

  那少年吃了惊吓,半晌说不出话。我看看那马一身雪白,高峻非凡,真是一匹好马,忍不住抚抚马鬃,那马似通人性,挨着我任我摩挲,十分亲昵。

  这时候身后被撞翻了摊子,挤倒了箩筐的不少人围了过来,指着那少年要他赔补损失我巡戍九城的职责所在也就是抓个小偷小摸、打架犯规的以维持正常秩序,不过我此刻不当班,管得也不是这一片,于是一边让人报官,一边组织众人将损失开列一张清单,回头叫这肇事的少年家里负责赔补。

  我正忙着,就听人叫道:“快拦住,那小子跑了。”我一回头,正看见那少年往小胡同里钻他的马缰绳还在我手里,慌起来也不要了。我倒也不着急,这样一匹好马,比寻常马匹贵上十倍,量他家里也舍不得不要!好在不一刻职司所在的差官也来了,我把马交给他,他自带众人拉清单按手印,我继续走我的路。

  哪知走了不久,就觉出有人跟着我。我到了一个胡同角,返身抓住跟踪我那人,那人是个小个子,身形灵活,跟我扭打两下,被我一抬手拎到半空,喝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看来也就十七八岁,对我破口大骂。我见他无礼之极,照着他屁股踢了两脚,喝道:“你敢再骂?”,那人道:“你方才偷袭我,不算本事你有种放了我,大家从新来过。”我心说就你这小子,让你十个也不是我对手,将他往地上一扔,道:“你打不过我,我也懒得跟你磨耗,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那人道:“谁让你抢了我朋友的马?”我心头大怒,这小子和刚才那小子看来是一伙儿的,那小子不感念我救了他,居然还混赖我抢他的马。我骂了一句“混帐”,看这小子站起身来,伸脚一绊他又复跌倒,他张口骂我,我抬脚便踹,这小子倒也识时务,被我踢了几脚,一溜烟地跑了。

  结果没走多远,我就被一大堆人围住了,为首的正是方才被我踢的小个子,也难怪他那么嚣张,这片刻工夫竟能招出几十号人来;吓得周围路人纷纷走避。人多我难道就怕了?顾峋风号称“南海一剑”,也就是在京城不想惹事,我才混个芝麻绿豆的小差官,好陪着陈湘过日子。这几十个愣头青我又岂会放在眼里?

  不一刻一群人全被我打翻在地,我踩住那小个子问道:“说我抢了他马的那小子是你朋友?他叫什么?”那小个子被我打怕了,再不敢骂骂咧咧,道:“他,他叫常越。”我道:“他怎么没来?”那小个子道:“他,他回家了,大哥,这都是他叫我们来的,不干我事。”

  我看这小个子不过是受人蛊惑,最可气的是那常越,也不想多为难他;不过看他动辄纠集一大帮人,不给他点颜色也不行,于是教训了两句,拎起他向旁边大槐树上一抛,这小子惨叫声中,正好头下脚上挂在树顶斜伸出的枝杈上。

  我又抓住附近两个小子抛了上树,其余少年吓得一哄而散。我心头这口恶气也出了,拍拍手正想走路,就见一个中年人向我拱了拱手道:“这位小哥儿好俊的功夫,我家主人十分佩服,想请小哥喝一杯酒,不知可否赏脸?”

  伸手不打笑面人,我见那中年人十分客气,虽则萍水相逢,这当口小睿没放学,陈湘没收工,我也没什么事,也就跟着他进了旁边的酒楼。到了二楼一个雅间,就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青衫公子正在含笑相侯。窗子打开着,正好能看见我扔了三个小子在上面的那棵树,看来我们方才打斗的情形都让人家看见了。

  这青衫公子看着竟有几分面熟,不知哪里见过。我正自思索,他向我一拱手道:“兄台高姓大名?适才小试身手,震慑群丑,在下好生佩服。”他这一说话,我更觉得熟悉,我说了自己名字,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这人一笑,道:“在下复姓皇甫。”他才说到这里,我一下子想了起来,叫道:“你是皇甫骏!”

  这人一呆,道:“我看顾兄也有些面善,我们在哪里见过?”我指着他道:“三年前你去过瘦西湖,参加过长春楼的江南赛诗会不是?”他双掌一拍,道:“正是。我想起来了,最后决赛那天见过你,你是璐王爷府上的吧?”

  那天赛诗会上陈湘夺魁,这皇甫骏第二;而且跟他一起那美貌少年还说陈湘写诗“讪谤朝廷”,所以我记得他。他对我印象不深,知道我是璐王府的人,却跟我打听起陈湘来听我说陈湘也在京城,一把抓住我道:“陈湘才名冠世,该当大魁天下的啊,这两届却一直没见他上榜,我好生惦记他莫非是场中莫论文,遭逢了不开眼的主考官?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我叹了口气,道:“陈湘就和我住在一起我是他儿子的师父。他没有上榜,不是场中莫论文,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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