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顽劣异常_秋水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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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顽劣异常

  陈湘妙手神针的名声在外,不时有人来求医。加上二师哥一家要长住下去,大师哥便命人将庆寿时半山新盖的客房收拾成一家医馆,我和陈湘搬过来住。

  云儿和小睿跟着我们搬过来,各自有了新房间。山上的屋子重新粉刷了,好让二师哥一家住得宽松些,仆从们也好过来,便于照料师姐生活。

  反正住得也不远,午饭还是都到师父那里去吃老人家好热闹,这儿孙满堂的情景最是喜欢,没事时跟云儿小睿姐弟更是闹个不亦乐乎。

  三个孩子每天上午跟着陈湘读书,午后随我习武雒纬的武学根基比云儿扎实得多,性子也沉实,学什么都有模有样。我便也学着师父的放权,让他去管弟妹两个有了事我只找他。

  哪知这规矩是定了,结果事情一点没少出,不是砸了东西,就是弹弓打伤了人。我又不能整天跟着三个半大孩子,要追究当然就是找纬儿他就全盘揽下,甘心受罚!后来我才知道,云儿稀奇古怪的花样翻新,馊主意多半是她出的纬儿又疼惜她,根本舍不得管,有了事就白替云儿顶缸。

  我明知道纬儿冤枉,自然舍不得真罚他云儿这丫头更是乖觉,小睿是她亲弟弟,姐弟两个闯了祸就一道推给纬儿我甚至听到她背后安慰纬儿“反正我师父疼你,不会真责罚你”,纬儿这傻小子偏就心甘情愿地随她摆布三个小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把我气个半死。

  我和陈湘一商量,于是让三个孩子轮流当值,每人十天云儿大声反对,说雒纬是师兄,她们愿意听他的。我才不上她当,说三个人都需要锻炼锻炼,纬儿管了半个多月了,这十天让云儿管事,然后是小睿。

  这一来好多了,连带小睿管事的那十天,有姐姐帮衬着都平安渡过。再次闯祸又是纬儿当值,而且这回祸还闯得不小陈湘苦心炼制了半个月的药,眼看要出锅了,被他们全给毁掉了。

  陈湘声名鹊起,每天下午都在医馆里替人诊治,除了针灸,也制些丸散膏丹等成药,病人好服用方便三个小家伙就把药锅撞翻了;撞翻了也罢了,居然还全都给收回了锅里,加了水继续熬要不是陈湘闻出味道不对,发现混进了一味药性相反的草药,真制成了非吃坏了病人不可!

  陈湘气得直跺脚,晚上把事情跟我一说,我也生气了药毁了可以重制,这要吃错了药那可以要命的事!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先到小睿房里,小家伙已经睡了,衣服上却带着一股子药气,我拿出来让陈湘辨认,可不就是那打翻的药味?细看裤脚上还带着溅上的药汁呢。

  我又让五嫂去云儿房里,把云儿的衣服拿出来我看看,结果是外衣都洗了,在外边晾着,一丝痕迹也没有五嫂还连赞云儿懂事,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我心头暗气这丫头可乖滑得很呢!估计她就是罪魁祸首,所以才要毁掉罪证三个小家伙淘气些我倒不怕,这般诿过欺瞒,埋下祸根,可真得好好管管了!”

  第二天一早我先上山到了纬儿房后,晾衣绳上也挂着干净的衣服,看来这两个大的都够乖觉的!二师哥看见我有些吃惊,道:“找纬儿么?他一早去叫云儿她俩上山晨跑去了小师弟,这几个孩子要你费心了。”

  我把事情跟二师哥一说,二师哥也沉了脸妻儿身体都不好,他深知病痛之苦!医生开得药吃死了人,说不定陈湘还得吃官司呢“你放心,我一会儿问问纬儿,真要是他干的,我饶不了他。”

  吃完早饭我叫了小睿到书房,盘问怎么回事。小睿一开始还说不知道,后来被我指出他裤脚上的药汁,才不得不承认昨晚他们完成了功课,跑到医馆来玩,因他不小心手腕上蹭破了皮,姐姐带他到药房里来找药天黑得早,慌慌张张也没看清,才会把药锅碰翻了。哥哥姐姐一商量,又把药收回去重新熬上。

  怪道云儿要洗衣服,原来药锅是她碰翻的,身上肯定溅湿了不少;小睿离得远,所以只有裤脚上溅了几滴。

  我再叫进云儿来,她看看跪在一边的小睿,再看看我手里的戒尺,怯生生地道:“师父,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们干的好事!小睿,左手伸出来。”

  小睿伸出左手,我一戒尺便拍了下去。那孩子“啊”的一声哭了起来,云儿已“扑通”跪下,叫道:“师父,小睿还小,你要打打我。”

  我“哼”了一声,沉着脸继续打,云儿急道:“师父,那药锅是我碰翻了,不干小睿的事。”

  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停了手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碰翻的锅里是什么?”

  云儿道:“我知道,那是义父熬的药。”

  “药是做什么用的?”

  刚说到这里,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敲,纬儿垂着头走进来,到我面前乖乖地跪下,道:“师叔,是纬儿的错,师叔责罚纬儿好了。”

  “你做错了什么?”

  纬儿看了云儿一眼,道:“昨天我们碰翻了先生的药锅,纬儿怕先生责怪,又把药重新装回锅里,想瞒过这件事欺瞒尊长,是大不敬!纬儿愿意领责。”

  “这是谁的主意?”我看看云儿,再看看纬儿。

  纬儿一咬嘴唇,道:“是我的主意。”

  “云儿?你说呢?”

  云儿张了张口,半晌没发出声音,纬儿已大声道:“是我的主意!云儿不小心碰翻了药锅,我怕她受责罚,所以才把药收回去重新熬的。”

  “原来如此!”我静静看着云儿:“你碰翻了药锅那锅里可你义父费尽心力调制出来的药材,辛辛苦苦炼制的半个多月,一下子全毁了!你自己说,该打多少?”

  云儿嘴唇哆嗦了半天,道:“二十,行么?”

  我点点头,再看纬儿:“你是师兄,你说呢?”

  纬儿道:“师妹不是有意的,只是不小心药材虽珍贵,我们以后帮先生采回来,再帮先生重新熬!二十下,纬儿觉得有些过了,请师叔斟酌。”

  “那你说多少合适?”

  “十,十下,纬儿觉得就够了。”

  “好,本来该责二十,既然你们愿意用以后的劳役来赎,那就只打十下那么,你把药碰翻了再装回去,有没有想到后果?”

  纬儿道:“当时没想到,今天早上被我爹爹一说,才想起来药是治病救人的,一点儿都错不得,装错了可能会害了病人性命,说不定还要连累先生。”

  “你倒也知道那你说该罚多少?”

  纬儿腰一挺,道:“不敬尊长,意图欺瞒是一过;胆大妄为,祸遗病人是第二过纬儿的罪过比师妹重一倍,加上这十天是我当值,再加十下,该责五十!”

  “五十?”云儿叫道:“太重了吧?那药我们,我们师父!”

  我转身出门,不一刻拿托盘端了三碗水进来。我叫三个孩子过来,递给他们一人一碗道:“喝了。”

  小睿接过碗来,咕咚咕咚大口喝完;云儿和纬儿见状,这才张口饮下纬儿喝了一口,登时苦了脸;云儿却一口喷在地下,叫道:“难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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