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庐山真面_秋水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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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庐山真面

  陈湘叹了口气,劝道:“凡事往好处想瑶环那孩子人极聪明,他对师父这样忠心,这位顾七爷自然有些过人之处;若谷也说人家对你和对别人大不一样,说不定他原本就认识你,要不为什么老带着面具?师姐想这孩子都想成毛病了所以二师哥跟我说起,想求你再委屈委屈,帮忙去问问。”

  我看着他:“二师哥不跟我说,怎么倒跟你说?”是不是知道你能管着我呀?

  陈湘拉住我的手,低头一笑“我跟着你到南海派,你抬举我,旁人才抬举我!”

  我顺势将他拉到怀里:“得了,你妙手神针陈先生一身决人生死的本事,谁敢得罪你啊?小的是跟你混!”

  才说笑两句,又有人打门说有人肚子疼得满地打滚,求陈先生去看看。

  从开了回春堂,陈湘就没正经休息过一天他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恨不得病人半夜找他也要起来从师父大师哥往下大伙儿都敬重他也是为了这个!后来我怕他累坏了,嘱咐五哥半夜来的一律挡驾,纬儿自告奋勇说夜里来的他先接待、安排住下才好了些。今天这都快定更了,又有人来求医。

  陈湘向我歉然一笑,匆匆出去。我想想二师哥三师姐思念儿子的心,这件事还真要想想办法陈湘说得很是,这人老鬼鬼祟祟带个面具,又不是女人!不行,我得去探探他的底。

  反正也是独守空房,我说干就干到岸边叫上船家,不一刻便驶到如意岛。天已定更,岛上只有几点稀疏的灯光,那是宅院门前挂的灯笼。我叫船家到避风处等我,自己跃上岸来。

  这岛上我来过两回,已是轻车熟路,那知走着走着就听背后一阵“咻咻”的喘气声,没等我转身已觉肩膀上搭了个东西,我也不回头,身形一挫,抓住肩上那只手向前甩出去甩出了手才想起那东西毛茸茸的,仔细一看,被我一下子摔在地上的竟是一只小牛般大的恶犬。

  我脖子一阵发凉,方才我若出手慢一点,只怕颈椎就被这东西给咬断了!那恶犬摔得不轻,昂起头来才要叫,被我冲过去一掌劈在后颈,登时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可是夜静更深,这半声狗叫毕竟也惊动了人,廊下两个高大汉子一前一后冲了出来估计是如意岛的保镖。这两人武功虽不弱,其奈遇上的是我,不过几招就分别解决,点晕了扔到树林里,我飞快地向顾七爷的住处掠去。

  后院里很明显就一间房里亮着灯,窗户上映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长发披垂,看不出是男是女。我站在树影里正在琢磨,就听房里传出低哑地一声:“大哥!”

  没有人回应,我侧耳细听,房里只有一个人短促的呼吸声,并没有别人这人在跟谁说话?

  不一刻又是这样一声“大哥!”声音饱含着痛楚和无奈,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受伤的野兽被困在笼子里舔伤口的情形。

  我实在忍不住了,纵身到窗边,隔着窗缝往里一看,眼前的情形诡异非常乌黑的背景前一只雪白的手臂,臂上插着一把刀,一道鲜红的血从刀臂间缓缓流下乌黑、雪白和鲜红的颜色对比太过强烈,让人触目惊心!

  可是更触目惊心的是我再偏了一下所看到的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可露出的那半张雪白脸孔那修眉俊眼,绝美的一张脸,竟然是一张我熟悉透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面孔!和五年前死去的山崎一模一样!

  我自来不信鬼神,可是眼前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人的脸哪有这么白的?还有那鲜红的慢慢流出的血,他在跟一个没有呼吸的人说话老天,我看着素蜡摇摇,凉风嗖嗖,难不成我是见了鬼?

  我心头一惊,脑袋一下子磕在了窗户上,更吓了我一跳,“噌”地倒跃出一丈多远!可是房中传出的一声喝问“什么人”却让我重新镇定下来这声音我很熟悉,是顾七爷!

  我方才站的那扇窗子一下子被推开了,窗前站的是顾七爷,依然带着面具可是,他的长发披垂,衣服颜色也和我方才看到的山崎穿得一样!

  我心里如同开了锅山崎初见我时一直叫阿七,他没有死于兵乱,所以到中土之后也就以“顾七”为名这个顾字,自然是随了我的姓!可是他为什么带着面具不认我?而且,连声音也要假装低沉,不让我认出他?

  我想起他种种古怪,乍见他死而复生的欢喜之情也淡了这个人心机实在太深,什么死于兵乱,看来也是他故意骗我的!

  我发愣的功夫,对方自然也看见了我他呆了片刻,叫道:“大,大哥!”

  “大哥?怎么不叫大侠了?”

  山崎身子一颤,低下头道:“我,我,大哥请进来喝杯茶,容我细细禀告。”

  我看着他,这家伙到现在还带着面具,还这么哑着嗓子说话!冷笑道:“七爷别客气了,您的茶自来不同寻常,我哪儿敢随便喝?有什么话这就请说!”

  山崎被我这一损,登时僵在当地,半晌自己拉开门出来,屈膝跪下道:“大哥,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瞒你。”

  我点点头,“对,你也不用有意瞒我,顾峋风是个粗人,七爷随便使两招,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要怪也怪我自己蠢!”

  山崎给我噎得张口结舌,叩头道:“阿七该死!我知道那“寸相思”害大哥吃了不少苦头,可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是国中突发叛乱,要不是身边卫士舍命相救,我险些见不着大哥大哥不信,看看我胸前这道疤!”他说着解开衣服,只见胸前从喉下到右腰一道手指粗细暗红色的疤痕,让人看着都喘不过气来。

  我是武林中人,当然看得出这一刀砍得极深咽喉受了伤,怪道说话声音都变哑了!这要再往上错一点斩断了喉头,这人可不就完了!我伸手摸了摸他肋骨,道:“肋骨断了几根?”

  “三根也多亏骨头这一搪,才留住了性命;后来虽接上骨头治好了,因断骨茬戳到了肺叶,所以留下了咳嗽的病根,着凉上火的就犯病。”

  我叹了口气,替他掩住衣服,觉出他肌肤冰凉,身子在不停发颤,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浴袍看来他身子果然虚弱,想起他跪在石板地上这半天,我忙伸手拉他起来,道:“快进屋去吧。”

  扶他进了房里,灯光下才见他左手衣袖淋淋漓漓的都是血。我想起他方才臂上插的刀子,忙撸起他衣袖,就见靠近手肘的肌肤上一个狰狞的“顾”字,一笔一划都是刀疤其中一道血迹宛然,显然是他方才新刺的伤口。

  我又心疼又生气,怒道:“这是怎么搞得?”

  山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一片凄然:“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大哥!胡三爷说您到京城求医去了,我就寻到京城;后来又听说您在福州大展神威,我又寻到福州;直到听人说您在普陀山开了回春堂,我又跟到这里才算见到了您。”

  他说得急了,气息一岔,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接着道:“我日日夜夜思念着大哥,有时候想大哥想得受不了,就会割自己一刀臂上疼得厉害,好稍稍缓解分散一下心里的痛楚。”

  我早知他对我一片痴情,没想到多年不见,这思念还如此强烈!想起方才听到他困兽一般喊得那两声“大哥”,那自然是他心疼得受不了,又一刀插向自己的时候。我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药膏,给他涂在伤口上。

  山崎道:“谢谢大哥,您这药当真灵验得很。”

  我点点头道:“这是陈湘照着大内玉肌凝雪膏调制的,一抹上就会痛楚大减生肌止血最快,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山崎一呆,忽然又咳嗽起来,他这咳嗽越咳越剧烈,看来肺叶真伤得不轻我给他慢慢按摩后背,好半晌才理顺气息。他就势偎进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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