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父皇要打,连儿臣一起打吧!_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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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父皇要打,连儿臣一起打吧!

  第94章父皇要打,连儿臣一起打吧!

  袁国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安平伯,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袁卿家刚才不是记得很清楚,这才一会就忘了?”

  昭武帝站在原地,腰杆笔直,一阵风刮来,将他身上的龙袍吹向一侧,猎猎作响。

  袁国经抬眸看了一眼昭武帝,见他眸中带着寒意,犹豫几秒,做出决定,正色道:“回圣上,依照大周律法,斗殴致人身亡,主犯斩刑,从犯中动手者绞刑,参与谋划但未动手者,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昭武帝看向安平伯,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安平伯可听见了?”

  安平伯身子抖若筛糠,几秒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求饶:“陛下饶命!”

  “任平生是朕册封的镇北王世子,等同二品武官,依照律例,属于八议中的议贵,对他,朕尚且未曾偏袒,更何况是既无官位也无爵位的李一帆。”

  昭武帝居高临下的俯视安平伯,一脸风轻云淡。

  安平伯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身子发颤:“求陛下开恩!”

  昭武帝闻言,悠悠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乾清宫前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昭武帝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轻声叹息:“朕还是心软。

  既然安平伯如此求朕,朕便给你一个面子,对李一帆从轻处罚。”

  此话一出。

  安平伯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叩首道:“臣谢陛下天恩!”

  身后,官吏们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今日的圣上,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件事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这么想着,就听皇帝再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不含太多情绪。

  “任平生以手足殴人,笞一百,李一帆及其从犯便在此基础上再翻一番,笞二百。

  几人犯罪证据确凿,袁卿家及诸位卿家也都在这,依朕看就不必再移送三法司了,就在这乾清宫前即刻行刑!”

  昭武帝环视一周,语气渐冷。

  话音落下。

  整个乾清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笞二百.是要死人的!

  安平伯原先激动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愣了几秒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陛,陛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昭武帝就投来了冰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安平伯是认为朕不该从轻处罚李一帆?”

  瞬间。

  安平伯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子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昭武帝斜睨他一眼,收回目光,环视一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今日若非是诸位卿家,朕倒未必想起来处理此事,古人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深以为然。

  今日诸位卿家便不要走了,留下来与朕一同观刑。”

  听见这话,众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纷纷低下头,选择沉默。

  仅有十几名官员仍旧挺直腰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回道:“陛下圣明!”

  昭武帝微微颔首,不再多说,看向锦衣卫指挥使崔宇,开口道:“将李一帆及其从犯带到此处,与任平生一同受刑。”

  “臣遵旨!”

  崔宇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带着十名锦衣卫回到了乾清宫前。

  四名锦衣卫走在前头,用一块木板抬着虚弱不堪,几乎奄奄一息的安平伯子李一帆。

  其余锦衣卫则是押着三名身穿奴仆服饰的男人,显然是安平伯府的家奴。

  不一会。

  四名锦衣卫将李一帆和他的奴仆,押到了皇帝和百官的中间。

  “禀圣上,犯人已带到!”

  崔宇站在任平生的身侧,行礼道。

  “好。”

  昭武帝微微颔首,冷肃道:“行刑!”

  “是!”

  崔宇再次行礼,转头看向平躺在地上的李一帆,眸中迸发一道寒光,厉声道:“行刑!”

  话音落下。

  十名锦衣卫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特制荆条,没有二话,对准李一帆和三名奴仆就是狠狠的一鞭。

  啪!

  荆条在空气中炸响,抽在四人的身上。

  刹那间,鲜血四溅。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声音凄厉如泣,令人毛骨悚然。

  百官中,胆子小的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去看。

  胆子大的顺着望去,便见四人的背部全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肉翻飞,血肉模糊。

  一鞭子就这样。

  两百鞭,不用想也知道,绝无生还的可能!

  陛下这是要当着安平伯和他们的面,将这四人活生生的打死!

  一念至此。

  众人心中全都升起一股寒意,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连任平生还未受刑都没注意。

  安平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像是被揪在了一起,心中只有懊悔。

  如果他今日没有来宫里,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

  锦衣卫又是狠狠的一鞭。

  啪!

  一声炸响,仿佛抽在了安平伯的心上。

  他脸色惨白,眸中泪水落了下来,大声哀嚎:“我的儿啊!”

  乾清宫前。

  台阶之上。

  昭武帝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任平生站在崔宇的跟前,有点儿懵。

  “不是说一块行刑?鞭笞我的人呢?”

  正疑惑呢,就见一旁的崔宇拿起了荆条。

  “奉陛下的旨意,下官为世子行刑。”崔宇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靠!让崔宇行刑,这是要把我一块打死?”

  任平生眼皮一跳,嘴角抽动。

  崔宇是四品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超凡。

  毫不夸张的说。

  他全力一击,能把自己抽个半死。

  笞一百,命都没了!

  “等会!”

  任平生伸手制止崔宇,想要说些什么。

  只可惜。

  崔宇置若罔闻,握住荆条,就是一鞭。

  啪!

  荆条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狠狠的落在他的身前。

  刹那间。

  衣服裂开,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胸口。

  “靠!狗皇帝!”

  任平生咬紧牙关,打定主意,要保持自己世子的逼格,不能像那几个家伙一样鬼哭狼嚎。

  可是。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除了胸口有点儿痒,像柳条轻拂,没别的感觉。

  “这是.打空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就见崔宇一脸冷峻,再次挥鞭。

  啪!

  一声炸响。

  衣服又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之下是可怖的血痕,没到皮开肉绽的地步,溅起的血雾却清晰可见。

  但是

  不疼!

  “.”

  任平生懵了几秒,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台阶上的昭武帝。

  恰巧。

  此刻,昭武帝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仅仅刹那,任平生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老丈人够义气!”

  任平生收回目光,默契的配合,好似疼痛难忍,咬紧牙关。

  同时,心里默默感叹。

  崔宇不愧是四品巅峰,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一鞭子抽下来,只打表皮,刚好溅出血雾。

  看着凶狠,实际上和柳条拂过没什么区别,就是痒中带着轻微的疼痛,和另外四人实打实的鞭笞完全不同。

  啪!

  啪!

  啪!

  鞭子破空的声响接连不断。

  每响一声,就伴随着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

  几鞭子下去。

  安平伯子李一帆已经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生息。

  另外三名安平伯府的奴仆,则是疼的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嚎。

  同样是挨鞭笞。

  不远处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则是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上血痕遍布,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即便大多数人都与镇北王不和,见到这一幕,心中仍旧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是条汉子!”

  与镇北王世子无仇无怨的官员,更是忍不住发出赞叹:“镇北王世子武道天赋不如镇北王,骨气却丝毫不弱,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啪!

  啪!

  啪!

  一连十鞭子下去。

  那三名奴仆已经没力气哀嚎,瘫倒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而任平生全身上下遍布血痕,衣服更是被鲜血染红,表情却仍旧坚毅,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浓郁的血腥味在乾清宫前弥漫开来。

  百官心中越发寒冷,脸色越发难看。

  毫无疑问,陛下此举是在杀鸡儆猴,他们就是被儆的那只猴。

  话说回来。

  镇北王世子的骨头是真硬啊!

  挨了这么多鞭子,别说求饶,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腰杆更是挺得笔直,像傲然立于雪中的松柏。

  “怪不得陛下对镇北王和北境如此忌惮窥一斑可知全豹,镇北王世子这么硬气,北境的百姓和军队又能差到哪去?”

  百官强忍不适,看向鲜血淋漓的任平生,一股敬畏油然而生。

  同时,脑中不由想起,坊间流传,镇北王世子在春风堂前说的那些话。

  ……镇北王府把守国门,靠的从来不是不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怪不得能作出这样的诗句,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他自己就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硬骨头!

  啪!

  啪!

  又是两鞭。

  三名奴仆中有一人,小腿一蹬,晕死过去。

  身旁。

  安平伯子李一帆已是彻底没了生息。

  安平伯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鞭笞至死,狠狠咬牙,死死握住拳头,眼中流下血泪,低着头,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任平生!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如果让任平生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当面吐槽:老子只是废了你儿子,杀他的却是皇帝,伱不去找皇帝麻烦,一心想着找我报仇,未免太欺软怕硬了吧?

  但实际上,此时此刻,任平生压根没功夫注意安平伯,脑子里想的是:回去以后,怎么跟常安解释?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必要解释。

  身上的血痕主要集中在胸前和后背,穿上衣服就能遮掩,常安应该看不出来。

  这么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住手!”

  只有鞭子破空炸响的乾清宫,突然响起这么一道声音。

  在场的众人,上至皇帝,下至任平生、百官,全都怔了一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俏丽的身影站在那里,淡粉的华丽长裙随风微微摇曳,似乎带动着她略显清瘦的身子一同晃动。

  “住手!住手!住手!”

  云和公主站在那里,好看的桃花眸子哭的通红,两行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微微弓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让宦官都自愧不如的尖利声音。

  “云和殿下,她怎么来了?”

  绝大部分百官看着柳云梦的身影,眸中流露出茫然之色,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仅有少数几名官吏,神色略显恍惚,喃喃自语:“难道.坊间传言都是真的。”

  众人还在发懵。

  柳云梦已经摆动纤细的双臂,流着泪,径直跑来,乌黑的秀发随着清风向后摇曳,每一步都很卖力。

  昭武帝见到这一幕,沧桑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恍惚,很快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提高声调,呵斥道:“谁让你来这的,退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儿对任平生感情深厚。。

  正因如此,才会开口呵斥。

  如果百官们看见云和公主声泪俱下的为镇北王世子求情,他们会如何想?又会如何说?

  结果不言而喻。

  人言可畏,尤其对云和这样的心性单纯的女孩,更是如此。

  出于对女儿的保护,昭武帝看向身侧的锦衣卫,果断下令:“将云和公主送回永安宫。”

  “是!”

  锦衣卫拱手行礼,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上前想要拦住云和公主。

  却没想到,刚上前就见云和公主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胸口,像失心疯一般厉声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本宫就杀了自己!”

  瞬间。

  锦衣卫们停住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昭武帝没想到云和竟然会为任平生做到这种地步,眉头微微皱起,开口呵斥:“放肆!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柳云梦眼眶通红,望向自己的父皇,流着泪,颤声道:“父皇,这么打下去,他会死的!”

  话音落下。

  百官又是一怔。

  他会死.谁?

  难不成是镇北王世子?!

  众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浑身鲜血的镇北王世子,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昭武帝脸上一副震怒的表情,心中却是一阵无奈,本想说:国有国法,任平生既然敢动手伤人,就得接受惩罚。

  转念一想,这么说,以云和的性子,只怕还要继续闹腾。

  于是,故作冷漠,开口道:“任平生皮糙肉厚,几鞭子对他不算什么。”

  “父皇骗我!怎么可能不算什么,他都要死了!”

  柳云梦流着泪,大声道。

  昭武帝见状,更加无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任平生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犯了罪,理应接受惩罚再者,陛下说得没错,臣皮糙肉厚,这几鞭子对臣来说,不算什么,一点儿也不疼。”

  柳云梦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向他,见他遍体鳞伤,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破烂不堪,一颗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当初刺客来袭,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就用肉身挡在自己的跟前。

  如今,他被打成这副模样,奄奄一息,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如此便也罢了。

  偏偏自己还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埋怨他今早又迟到,没准时来陪自己。

  自己这样不讲道理又难伺候的人,凭什么值得他用生命保护,又凭什么值得他不厌其烦的捧在手心里哄着。

  柳云梦,你实在是太笨,太没用了!

  想到这,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愧疚与心疼涌上柳云梦的心间,泪水决堤一般哗啦啦落下,好看的桃花眸子湿漉漉的,声音颤抖:“你也哄我,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嘛.”

  泪如雨下的哭着,身子微微颤抖,手里的短刀始终抵在胸口,就这么走到任平生的跟前,转过身子,直面手持荆条的崔宇和高高在上的父皇,微微昂着小脸,声音发颤,表情却无比坚定:

  “父皇一定要打,就连儿臣一起打吧!”

  此刻。

  阳光和煦。

  清风微拂。

  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眼前女孩华丽的淡粉长裙随风微微摇曳。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盖过了浓郁的血腥气。

  任平生嗅着这股幽香,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触动。

  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将挡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只是。

  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深吸一口气,他微微探出身子,凑到小姨子的身后,压低声音,缓缓道:“殿下,臣真的没事.”

  感到任平生呼出的热气落在耳垂,柳云梦心中像过电般轻轻颤栗了一下,俏脸不由晕染两抹红晕。

  她面向的是乾清宫的正门。

  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有昭武帝能够看见,眸子微微眯起,眼中蕴含着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情绪。

  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身后。

  百官见到云和公主竟然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保护镇北王世子,皆是瞳孔微缩,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没记错的话。

  镇北王世子是常安公主的驸马。

  此刻站在这里,保护镇北王世子的该是常安公主才对,怎么变成了云和公主。

  难道

  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可是。

  镇北王世子是云和公主的姐夫啊!

  想到这。

  一时间,百官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目光在任平生和柳云梦之间来回打量,就连皇帝的杀鸡儆猴都给忘了,脑子里只剩下八卦。

  就在此时。

  任平生忽然提高声调,开口道:“当初出手救下殿下,是臣本分之事,殿下不必念念不忘。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错,便要受罚,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包括臣。”

  说到这,顿了顿,大声道:“请殿下让开,臣要继续受刑!”

  话音落下。

  乾清宫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怪不得云和公主要以命相护,原来是镇北王世子曾经救过云和公主。”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镇北王世子能有这般觉悟,实属不易!”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世人皆言,镇北王世子有古君子遗风,所言不虚!”

  柳云梦听见百官的议论,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很快意识到。

  任平生这么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一心惦记我的名声,呜呜呜

  心中涌上感动,柳云梦转过头,好看的桃花眸子水汪汪的,凝视任平生俊朗的脸庞。

  下一秒,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头一跳,忙不迭伸出双手,摁住小姨子的双肩,把她摁了回去。

  “殿下今日为臣做的一切,臣都记在心里,臣真的没事,殿下回去吧。”

  任平生表情温和,语气温柔。

  柳云梦凝视着他,眼中的柔光,仿佛一缕丝线悠悠绕绕,缠在心间。

  “任平生,本宫.”

  她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刚刚开口。

  任平生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短刀,转头给昭武帝使了一个眼色。

  昭武帝立刻会意,冷冷开口:“将云和公主送回永安宫!”

  “是!”

  锦衣卫们迈步上前。

  柳云梦见状,眸中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伸出纤细的玉手,死死拽住任平生的胳膊,大声道:“儿臣不走!儿臣要留下来!”

  “殿下!”

  任平生声音骤然严厉。

  柳云梦身子微微一颤,眸中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泫然欲泣。

  明明是为了救他,他为什么还要凶我……

  任平生见状,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再次放缓,柔声哄道:“殿下听话,臣不会有事。”

  听见这话,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见到任平生眸中流露出的情绪,又安静下来。

  思索几秒后,她选择相信任平生,转头看向台阶上的父皇,精致的小脸露出坚定之色,好似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大声道:“任平生对儿臣有救命之恩,父皇要是将他打死,儿臣绝不苟活!”

  话音刚落。

  瞪向靠近自己的锦衣卫,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要动本宫!本宫自己会走!”

  锦衣卫们听见这话,果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昭武帝,见他微微颔首,全都立在原地。

  柳云梦见状,转头看向任平生,眼中满是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轻声道:“我等会来接你.”

  说完,迈步离开,一步三回头,眸中满是忐忑、不安与心疼。

  “对待救命恩人是这样吗?”

  百官见到这一幕,心里全都泛起了嘀咕。

  转念一想。

  云和殿下不过年方二八,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待保护自己的恩人,心生情愫,乃是人之常情。

  再者说。

  云和殿下本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孩,此刻对镇北王世子表现出异于寻常感情,再正常不过。

  只要端妃娘娘稍加引导,云和殿下应当能渐渐放下这份懵懂的情愫。

  就算放不下,只要不越界,倒也无妨。

  话说回来。

  云和公主今日以命相护。

  当初,镇北王世子应当也是如此。

  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啊!

  百官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个时候。

  昭武帝再次开口,声音冰冷:“继续行刑!”

  “是!”

  崔宇和锦衣卫们拱手行礼,拿起荆条,再次行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的一百下终于结束。

  在昭武帝的授意下。

  立刻有两名宦官上前搀扶。

  “送镇北王世子回去休息!”昭武帝面无表情,淡淡道。

  “奴婢遵旨。”

  两名宦官搀扶着任平生,离开乾清宫。

  百官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背影,眸中皆是露出一抹钦佩之色。

  不得不说。

  今日镇北王世子的言行,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说品德多么高尚,但确实比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更接近君子这个称呼。

  或许

  这一次,他们错了。

  与镇北王之间的恩怨,本不该牵扯到镇北王世子的身上。

  一念至此。

  百官全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已经没了生息的安平伯府的四人,仍旧在接受鞭笞。

  啪!

  啪!

  啪!

  清脆的炸响,在乾清宫前回荡,将百官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看着地上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心中再次升起不寒而栗的感觉。

  唯有安平伯,情绪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只有仇恨!

  宫墙外。

  两名宦官搀扶着任平生,一步一步向外挪动。

  走了没一会。

  任平生察觉不对,开口问道:“你们要送本世子去哪儿?”

  宦官忙不迭回道:“回世子的话,永安宫。”

  听见这话,任平生陷入沉默。

  其实,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服用几枚复体丹,再包扎一下,不出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夏苗还有七天,得抓紧时间回府磨炼武技,提高实力……”

  一念至此,任平生想要拒绝。

  转念一想,小姨子为了保护自己,几乎付出所有努力,用尽所有勇气。

  陪一陪她,也是应该的。

  “罢了……抽出一点时间,应该不碍事。”

  不再多言,任由宦官扶着自己,前往永安宫。

  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见两道宫墙见站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正是焦急等待的柳云梦。

  “殿下.”

  一声轻唤,瞬间吸引柳云梦的目光。

  她先是露出喜色,看见任平生遍体鳞伤,满身血迹,眼眶又很快变红,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快步走到任平生的跟前,伸出纤细的玉手,轻抚任平生的脸庞,声音发颤:“疼吗?”

  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这个问题多么愚蠢。

  都打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啊。

  “不疼。”

  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实相告:“崔指挥使手下留情,只是一些皮肉伤,修养几日就好。”

  “你就会哄我”

  柳云梦轻抚他脸庞的玉手微微颤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哄我,呜呜……”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任平生心中涌过暖意,嘴角勾起笑容,伸出手为她拭去泪珠,柔声道:“臣没哄殿下,臣身子可硬了.”

  “我才不信。”

  柳云梦任由任平生略显粗糙的大手,拂过自己白皙柔嫩的脸颊,眼眶通红,撅了撅嘴。

  “殿下不信,可以摸摸。”任平生笑着道。

  “不要。”

  见任平生说话中气十足,不像那几个人奄奄一息,柳云梦一颗心放下了许多,眸子还是湿漉漉的,但不像刚才一样泪如雨下。

  她轻轻哼了哼鼻音,心疼的埋怨:“刚才我去救你,你为什么要躲,明明可以不用挨那么多打的”

  “臣总觉得挨完这顿鞭子,心里才踏实。”任平生笑着回道。

  听见这话,柳云梦想起刚才打听到的任平生挨打的始末,有点儿气恼地道:“父皇太可恶了,明明你没错,还把你打成这样。”

  话音落下。

  搀扶任平生的两名宦官身子齐齐一颤。

  原先可以把眼睛闭上,不看镇北王世子和云和殿下亲密的动作。

  现在总不能再长出一只手,把耳朵也给捂上。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殿下,别说了

  此刻。

  柳云梦反应过来,看向那两名宦官,不冷不淡的道:“本宫照顾世子,你们回去吧。”

  两名宦官如蒙大赦,忙不迭道:“奴婢告退!”

  说完,小心翼翼的撒开手,见任平生能自己站稳,不再犹豫,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柳云梦见状,忙不迭上前搀扶任平生:“慢些。”

  其实。

  任平生完全可以自由活动,能走能跑还能跳。

  但见小姨子一脸关切,思索几秒,还是决定给她一个照顾自己的机会。

  不然,和皇帝的那场戏岂不是暴露的太过明显。

  ……说到底,就是想体验一把做病号被女孩照顾的感觉。

  柳云梦伸手抬起任平生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白皙的脖颈,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撑起他的身子,带着他慢慢的走向永安宫,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先回屋里,我给你涂药。”

  任平生半边身子倚靠在她清瘦的娇躯,闭上眼睛,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一阵清风拂来。

  乌黑的长发随风微微摇曳,发梢落在他的脸庞,有点儿痒。

  睁开双眼,抬头望去,碧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洁白无暇的云彩,一如搀扶自己的小姨子,不染尘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在两道宫墙之间。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两颗心却好似贴得更近。

  不知过了多久。

  柳云梦搀扶着任平生回到了永安宫。

  还没踏进门槛,几名宫女就迎了上来:“殿下.”

  刚开口就看见满身血迹,遍体鳞伤的任平生,呼吸一滞,先是震惊,然后心疼。

  连续几日永安宫打卡。

  宫女们对任平生都很熟悉,忍不住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开口道:“去打盆温水,找身干净的衣裳,再问御医拿些治疗外伤的药。”

  “是,殿下。”

  宫女们应了一声,按照自家殿下的吩咐,纷纷行动。

  剩下的几名宫女则是凑了上来:“殿下,奴婢帮您。”

  柳云梦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恐怕没办法照顾周道,嗯了一声。

  在柳云梦和几名宫女的搀扶下。

  任平生进了正房。

  “殿下,世子躺在哪里?”

  宫女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正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是殿下平日里睡觉休息的地方。

  就算镇北王世子与殿下情投意合。

  躺在一张床榻上,总归不合时宜。

  最起码,宫女们是这样想的。

  “送到床榻上。”柳云梦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回道。

  “可是.”

  听见这话,宫女们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时候。

  任平生开口道:“臣还没到必须躺着的地步,坐在椅子上便好。”

  “不行!”

  柳云梦拒绝的十分果断,一脸认真的道:“必须躺着!”

  “.”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道:“殿下不必对臣如此费心,臣清理完血迹还要回府。”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到处乱跑嘛。”

  柳云梦撅了撅嘴,表面埋怨,实则关切。

  “其实,臣伤的不重。”

  眼见装不下去,任平生只是如实相告,将手臂从她肩膀上抽离,在原地站稳。

  柳云梦抬眸看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表情有点儿委屈,小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这都哪跟哪啊。

  任平生有点儿无奈,张了张嘴,开口解释:“臣没有,臣”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小姨子委屈巴巴的道:

  “你就是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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