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_至死温柔【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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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19章

  “不要去小巷子!不要去小巷子!不要去小巷子!”Lee歇斯底里的在林锦砚耳边嚎着,天知道去接她的时候场面有多恐怖,连治安闻名中外的中国都再三教育女孩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这小浪蹄子竟然敢在美国的巷子里乱逛,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锦砚缩头并腿坐在一旁,乖巧的向Lee比OK的手势。

  然后某天下午在剧组,趁着Lee打长途漫游的功夫,她又跑了。

  瓢泼大雨冲刷繁华无比的纽约,林锦砚撑着伞独自走在街头。

  她慢悠悠踱步,运气极好的买下糖人老爷爷的收摊之作。

  漆黑幽深的巷子一望无际,像一张狰狞至极的口。

  她顿足在巷子,忆起昨日噩梦,右脚已经往回去的路迈,却意外瞥见那抹雪白身影。

  他?

  她回身,抻着脑袋探看。

  少年靠墙而坐,雪白衬衫被无情大雨淋的湿透,贴在瘦弱身躯,雨滴顺着发滑落,流过舒朗的眉、深邃的眼。

  原来他的眼睛是蓝灰色的。

  林锦砚惊喜咧开嘴。

  可是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明明前几天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切历历在目,背后冷汗顿起,Lee的叮嘱在耳边萦绕,她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茂中曾为她画过一本漫画,叫《勇敢的公主》。其中有一话是这样的。

  公主路过一条巷子,看见皮毛湿透的小狗,它瑟瑟发抖,公主想救救小狗却害怕深不见底的幽巷。

  故事的最后,公主战胜恐惧救下小狗。没想到小狗拥有强大的魔法,它帮助公主战胜恶龙,拯救整个王国。

  林锦砚毅然转身走进那条阴森的巷子,走到小狗身边。

  大伞小心翼翼的挪过去一点,少年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他抬眼,满目鲜艳仿佛盛开繁花。

  “喂,下雨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没有家。”

  “你妈妈呢?”

  “死了。”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

  “那你来我家吧,我妈跑了,我爸不管我,我们俩正好凑一桌火锅。”

  少年没有去林锦砚家吃火锅,但他们相约下次一起吃糖人。

  渐渐地,她得知他叫Sean,他得知她叫林锦砚。

  Sean住在elephants孤儿院,一穷二白;林锦砚是力捧的小童星,未来可期。

  Sean瞧着瘦高其实很强壮,林锦砚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是个低血糖患者。

  Sean明明很聪明却没有钱上学,林锦砚念着昂贵的私立初中却总是倒数。

  Sean说自己没有朋友,林锦砚说自己只有一个朋友,叫舒君。于是他们商量做朋友,这样没有朋友的有朋友,有朋友的又多一个朋友。

  直到有天,林锦砚带着糖人去幽巷。

  巷子空空如也,Sean不在。

  她大声呼喊,迎来的是一记重击。

  林锦砚在一片废墟中睁眼,她被绑住双手扔在墙角,三四个金发男孩逼近她。

  “这就是那个小杂种的朋友,连续半个月找他玩。”

  “中国人?”

  “我们前几天翻Sean的小盒子,里面只有一张这小□□的海报。”

  “你还指望从他那翻出什么高桢珍藏光碟?”

  接着是一阵哄笑。

  那双联名AJ跷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自始至终没掺合,他十指交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欣赏这出好戏。

  Bill拉开裤子拉链时Sean正好摔门而入。

  他撂倒以Bill为首的金发男孩,蓝灰的瞳定在联名AJ,那眼神凉飕飕的,仿佛黑夜中的狼,叫人起鸡皮疙瘩。

  “我说过查德,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她。”

  Chad笑嘻嘻摊手:“哦亲爱的,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他站起来,歪头看林锦砚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你的洋娃娃太漂亮了。”

  Sean甚至没听他讲完后面的话,一脚踹翻长椅,两个人扭成一团打的不可开交。

  千钧一发之际,Sean从Chad口袋里摸出遥控,轻推开关,束缚林锦砚的绳子自动掉落,她如释负重。

  那厢,男孩们拧动另一个开关,无数绳索自四面八方而来,齐齐伸向Sean,林锦砚眼见他被一路拖进黑暗深渊,胸前才堪堪结痂的碗大伤疤撕裂,雪白衬衫盛开血色花朵,地面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Sean大声喊:“Runfast!”

  林锦砚吓的腿都软了,抽泣着狂奔,逃出废墟。脑子很乱,鲜红的血迹和Sean灰蓝眼瞳在脑中不停晃动。

  她抹掉眼泪奔跑,眼前一片虚晃,刺目的阳光和喧闹的鸟鸣让她失去感知,终于一头栽进泥泞。

  额头磕破了,全身都痛,恍惚间,脑海中回荡这样一副画。

  灿烂夕阳下,Sean粲然一笑:“林锦砚,记住,我叫江彻。”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林锦砚睁开眼,Lee放大十倍的脸霍然出现,吓的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动作猛烈,手臂传来剧烈刺痛,她忽然就清醒了。

  坐在床头呆滞良久,翻出手机给江彻打电话。

  打不通。

  林锦砚问Lee:“那个男孩子呢?就是来岛上救我那个?”

  “什么男孩子?你是被警察叔叔救回来的,就倒在小岛的海滩上……”Lee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林锦砚推开:“我初二的时候是不是在美国遇到什么人?但我忘了,你也没提?”

  Lee撇撇嘴,对着苹果一口咬下去,含含糊糊:“有啊,你偷溜出去玩,结果倒在纽约某个码头,问啥你都不知道。医生说可能是心因性失忆症。叫你别乱跑别乱跑你就是不听,没一刻让我省心……”

  此后,林锦砚再也没联系上江彻,因为身体原因,Lee勒令她在家修养。

  最后连期末考都是在家考的。

  她中途联系过舒君,据她说,江彻一直没来学校,奇怪的是,学校警方全部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

  只有国藤的贴吧有过曝光,说江彻在期末那天出现过一次,以全科近满分的成绩夺得年级第一。还有消息称,江彻可能要跳级直接上高三。

  春游事件对学生会造成不良影响,校方决定毕业晚会全权由自管会举办。

  毕业晚会那天,林锦砚偷溜回国藤,与舒君会面。

  主持人笑着念出表演者——舒君、林锦砚

  底下是一阵尖叫,谁也没想到,久违露面的林锦砚会出现在毕业晚会。

  偌大舞台寂静漆黑,bmg响起,前奏缠绵绵悱,林锦砚一身汉服,飞髻簪花,轻甩水袖,眼波流转,额间花钿万种风情。

  音乐高潮时,她舒袖旋身,旋转起来的十二米裙摆似盛开昙花,美艳不可方物。

  舒君身着戏服,扮上头面,唇间一点朱红,兰花指翘,一娉一笑皆是旦角妩媚。

  她每天吊嗓,到如今,敞亮的高音早已无可挑剔。

  “干脆锦砚学姐和舒君学姐谈恋爱算了!”胡朔带头瞎闹。

  一阵骚动,众人兴奋的涨红了脸。

  配乐结尾,大银幕突然亮了。

  音乐变成一首浪漫情歌,林锦砚和唐伦正是这出好戏的主角,他们一个抱着吉他拨弦,一个轻轻哼唱,眼神对望全是小火花,任谁也看得出来二人的关系。

  这是林锦砚高一时和唐伦在元旦汇演表演的节目。

  画面一转,是唐伦英气逼人的侧脸。

  “林锦砚,Sean我放了,现在我要回家被Dad打,你看怎么办吧。”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起来坏坏的:“那天气昏了头,别生我气。生气也没吊用,反正你打不过我。”

  他从许琦办公室的柜子边取出那一沓情书,悄悄关上门:“这个我偷走了,别告诉许琦。等下次回来你就别想跑了。”

  “现在怎么办呢。”他揉揉微蜷的头发:“只能先祝你幸福了。”

  后台的程赟按下暂停,轻轻笑了一声,眼泪滑落。

  唐伦拜托她的事怎么能不答应呢?即使代价是被撤职,被记过,被雪藏……呵,江彻那小子说得对,她就是喜欢唐伦,嫉妒林锦砚。

  那又怎么样?

  她才不怕。

  她程赟爱恨分明,敢做敢当。

  台前,林锦砚甩掉碍事的披帛,冲出大礼堂,冲进机场。

  机场平白多出无数记者,有目的的从四面八方来,将林锦砚围的严严实实。

  林锦砚放声嘶喊:“唐伦,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回来!再也别回来……”

  她蹲下来,不知所措。

  其实,很久以前,有那么一刻,唐伦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那天白雪皑皑,世界银装素裹,她和唐伦打雪仗,堆了两个雪人,林锦砚和他争论大的那个是自己,小的那个是他。

  第二天冰雪消融,小雪人消失了,大雪人瘦了一圈。

  唐伦突然说,如果是这样,他就当小雪人吧。

  那一刻,她在大雪人旁抱着唐伦哭了两个小时。

  林锦砚抬头望机场高高的屋檐,牵起唇角,泪珠如断线珍珠,跌踵而至。

  一双美版万斯板鞋驻足在不远处,有风吹来,拂过雪白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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