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是兄妹_暖玉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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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是兄妹

  唐绍宗跳起来就要跑,宋南州一把薅住他衣领子。

  “你要去哪里?”

  唐绍宗急的眼睛都红了:“我去哪里?我当然是去看小仙女,她都割腕了!”

  “昨晚你还跟她相谈甚欢,今日她就割了手腕?”宋南州一把将他扔开:“你不觉得有些古怪?”

  那小妖精为了活命,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她那样惜命的人,绝不会割腕自杀。

  只怕又是在耍什么花样而已。

  “就是觉得古怪,我才一定要过去看一看!”唐绍宗无法冷静下来,爬上马背一溜烟儿就跑了。

  宋南州看着他飞快跑远的背影,冷哼一声:“回来按军法处置!”

  说罢,转身进了营地。

  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径直进了营地,以林三为首的那群纨绔看见他,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啊哟,快来见过我们新来的宋大指挥史。”

  营地里,仍然是泾渭分明的两群人。

  只是往常以牟将军为首的那些人,此时脸上俱都是失望麻木之色。

  他们都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子,或者托了门路进来的寒门子弟,当牟将军还在时,他们尚且还有希望,牟将军带着他们,说不定能拼出个像样的未来。

  可现在,牟将军受了伤,新换上来的,却是与林三并驾齐名的另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他们的未来,还有什么盼头?

  武骧营,是彻底被放弃了,他们这些人,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

  此时的静宜院,正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温香是掐着许慎下朝的时间狠心朝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许慎那样谨慎精明的人,自然不可能在她屋里留下刀子之类的锋利武器。但温香好歹也是看着各种雷剧大剧长大的,想要制造一出自杀的假象,不要太简单好伐。

  于是,她用砸碎的茶杯碎片,割了自己一下。

  妈呀窝草,疼死她了!

  茶杯碎片确实挺锋利,却根本不能跟刀子相提并论。而且那碎片的切口凹凸不平,割出来的伤口歪歪扭扭好像一条蚯蚓。

  许慎还没到,伤口那点点血丝就开始凝固结疤了。

  温香只得含着两泡热泪,又给了自己一下。

  看那血珠子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她才松了口气,随即两眼一翻,假装自己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

  因担心会连累杏花微雨,温香是狠心将她们两个敲“晕”了才下的手。

  这会儿她心里还内疚不安着呢,她上辈子也只在叛逆期的时跟人打群架,试着拿板砖儿给人打晕过。

  也不知道花瓶跟板砖儿的威力是不是一样的?

  好在她在敲她们之前,跟微雨使了个眼色。微雨虽然沉默寡言,却是个聪明有眼色的。温香清楚的看到她在倒地时,拉了惊诧愕然的杏花一把。

  然后她才敲了杏花,那丫头还睁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不肯“晕”过去呢,也是倒在地上闭着双眼的微雨踢了她一脚,才让懵懵懂懂的杏花跟着倒了下去。

  温香当时也是捏了满手的冷汗,生怕杏花这笨丫头领会不到她跟微雨的暗示,她还得往她脑袋上再补一下呢。

  她对自己的准头可没有半点自信,其实敲了那一下之后,她也根本不敢再补一下——万一打坏了,她不得内疚一辈子啊。

  虽然微雨拉着杏花配合了她一出,但温香还是担心她们两人看见她接下来的自残行为会顾不得装晕跑来制止她,因此,她将两人拖到外间后,才进了内室实施她的计划。

  内室与外间只隔着一道珠帘,她在里面闹出的动静,微雨跟杏花自然都听见了。

  杏花心里着急,顾不得装就要爬起来,被微雨一巴掌拍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不许乱动。”

  内室的动静她们能听见,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自然也都能听见。

  果然,一个丫鬟在外面喊了两声:“微雨姐姐?杏花姐姐?”

  许是察觉到异样,那丫鬟壮着胆子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微雨杏花倒在外间,脚步匆匆往内室走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来人啊,不好了,姑娘割腕了!”

  ……

  许慎刚到府门口,就听到了温香割腕的消息。

  他本就冷清的一张俊脸,顿时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许家众人就看见他们那从来从容镇定不慌不忙的相爷提着官袍的下摆在相府里飞奔,那样焦急痛悔的神色,只在刚传出姑娘重病不醒时,他们“有幸”见到过,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有经验的奴仆哗啦啦全退避三舍,谁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

  静宜院闹成这个样子,许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她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的坐直了身体,用满含期待又兴奋的语气问张嬷嬷:“那小贱人割腕了?死了?”

  张嬷嬷叹了口气:“奴婢原想让人去打听清楚,谁知道正撞上相爷回来,那丫鬟也是运气不好,正撞到相爷手里,相爷气急败坏,一脚将她踹了出去。也不知踢到了哪里,那丫鬟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怕是……凶多吉少。”

  许老夫人才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死活,她慢慢放松紧绷僵硬的身体,眼睛里一点一点透出喜色来:“慎儿急成这样,那小贱人怕也是凶多吉少。”

  才露出舒心的神色来,又立刻狰狞了神色:“这回,那小贱人再不死,我就亲手送她一程!”

  ……

  许夫人虽然被禁了足,但她嫁进许府也有五年多,自也有她的手段跟经营。

  温香割腕的事传到她耳中时,她正在书案后头认真的抄写着经书,闻言手下一颤,一滴墨落在了已经抄写了一半的纸张上,留下一个难看的墨团团,这一张纸便算是毁了。

  她皱了皱眉,丫鬟立刻上前将毁了的纸张抽出来。

  “人已经死了?”许夫人看似平静的问道。

  “没有消息传过来,相爷赶回府里,便封锁了整个静宜院,姑娘伤的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许夫人突然就扔了手里的笔,她神经质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就那么命硬,怎么就死不了了!”

  她蓦地抬头,红着双眼盯着自己的丫鬟:“你说,那日是不是看着她断气的?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们都亲眼看见她死透了,怎么就又活了过来?这贱人,这贱人就是来跟我争跟我抢的,她就是天生来克我啊!”

  “夫人!”丫鬟连忙扶住她:“您冷静点,不要多想。”

  “你说!”许夫人一把抓住丫鬟的手,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甲因用力,深深地刺进了小丫鬟的手背,“你是不是还去摸了,她是不是死透了的?”

  小丫鬟忍着痛,不敢将手抽出来,还得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奴婢小时候,邻村有户人家,家里的老人头天断了气,第二天他家人抬了棺材要下葬时,那老人竟又活了过来,在棺材里头使劲拍打,可将所有人都吓坏了。”

  许夫人渐渐听住了,手上的劲儿也小了些:“后来呢?那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后来郎中来了,说那老人只是一时闭气,看上去像是死了,其实并没有死,等缓过来,就又活了。奴婢被卖的时候,那老人还活的好好的。”小丫鬟小声说道:“奴婢猜测,当日姑娘恐怕也只是一时闭气,我们都当她死了,其实她并没有死。所以,相爷才能将她救回来。”

  许夫人一下子颓然下来,“她怎么就不死呢!”

  她坐了一会,眼里突然又有了光彩:“去,快让人去打听,她这回是不是要死了?我不信她总能那么幸运,怎么死也死不了!”

  小丫鬟连忙往外面走去,许夫人突然又叫住她:“好好打听,我要知道她割腕的原因!”

  ……

  许慎惊慌失措的跑进温香的房间,顾不上喘匀气息,先扑到床边去查看她的情形。

  他的目光落在温香那雪白的一截手腕子上,定定的看了一会,脸上的惊慌就慢慢退了去,慢慢的,重重的松了口气。

  温香听见珠帘大力砸在墙上的声音,也听见了许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知道他进来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许慎的任何反应,甚至到后来,许慎的呼吸都听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温香忍不住,悄悄掀了一线眼帘。

  就见许慎沉着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正看着她。

  温香:“……”

  喂,你心爱的妹妹现在割腕自杀了!是自杀啊亲,你就不能给点正常的反应?

  这么阴恻恻的瞪着她。

  嘤嘤嘤,宝宝好害怕!

  “不痛吗?”终于,许慎开口了。

  他的声音意外的平稳,只是微垂的落在温香手腕上的目光,带着不难察觉的痛惜与悔意。

  到底还是吓到了她,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温香也不好再装下去,只好睁开眼,目光闪闪烁烁的,就是不敢落在他脸上。

  “你,你昨晚上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知不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你会身败名裂的!”

  许慎眼底迅速浮起一抹暖意:“你还是关心我的。”

  温香迅速转开头,:“我要离开许府,你让我走。”

  “不然呢?”许慎眼里才刚升起的暖意骤然消退,冰寒重又凝聚在他眼里:“你就要继续伤害你自己?”

  温香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只听声音,也知道他此时气得不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要是留下来,岂不是要让许慎继续犯错,一步一步的泥足深陷,那就是她在造孽了!

  而且,发生那种事,她留下来,还要怎么面对许慎?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浑身都不舒服。

  见许慎又沉默了下来,温香觉得这沉闷的气氛着实难熬,再一开口,带上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哭腔:“你是我哥哥,这是不对的啊……”

  “如若我不是你哥哥呢?”许慎突然开口。

  啥米?

  温香连忙转回头,泪光闪闪的看着许慎,一脸的疑惑不解,“不是兄妹?”

  真的假的?

  从昨晚开始,乱、伦这两个字就像两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明明她不是许温香,就算许慎跟许温香有超出兄妹的情谊,她一个局外人也没有必要被心里的道德观谴责的抬不起头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沉重,仿佛做错了事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她一样。

  其实后来她仔细一想,的确她也有错的。

  很有可能是她得意忘形,在许慎面前喊出“我爱死你了”这句话,而让许慎不能自持,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因此温香的自责,并不是毫无道理——她这样说服自己。

  而现在许慎告诉她,他跟许温香有可能不是兄妹,压在温香心里那两座无形的大山“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她见许慎又不说话,不由得心里着急,一下子坐起身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许慎定定的看着她,嘴唇紧紧抿起。

  似是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而告诉了她,会不会因此而彻底的失去她——没有了许家血脉的牵绊,不再记得他们往昔情谊的她,他此举,无疑是在冒险。

  除了据实相告,他自然还有第二条路走,那就是一直将她关在静宜院,永远不让她踏出许府半步,如此,他就不用再担心会失去她。

  她会恨他,他不在意。

  可她会害怕他,他不得不在意。

  这些挣扎,都在温香清亮的急切的眼神中,慢慢沉淀下来。

  “十三年前,父亲外放淮洲府,遇到了你亲娘。”

  温香立刻在心底算起来,十三年前许父才认识许温香的妈,而许温香现在大概十六七岁,十三年前许温香已经三岁了?

  所以,还真的不是亲生兄妹啊。

  那就是说,没有乱、伦这回事了。

  温香长长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喃喃地说。

  许慎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张发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不由得怔住:“就这样?”

  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她的身世?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情绪波动,都不是为了她的身世?

  从前的香香,一点风吹草动也会令她害怕的发抖。

  现在他告诉她的,对于她而言不吝于是天大的震惊,而她的表现却只是这样。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温香笑眯眯的开口:“哥哥,我昨晚一晚没睡好,我现在想睡一会。”

  许慎:“……”

  她竟然还能睡得着?

  就见温香打了个呵欠,见许慎一直盯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捂住了张得大大的小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许慎木然的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

  唐绍宗快马加鞭赶到许府,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就要往府里冲。

  自然被门房的人拦了下来。

  有人认出他来,很是奇怪的问道:“唐四爷,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走错了门儿?您瞧清楚,这里可是许府!”

  唐绍宗原本心惊胆战的冲过来,却看见许府表面上竟是一派平静,门房的人也丝毫不见慌张之色,更没有要办白事的样子,他稍稍放下心来。

  “你们相爷在不在府里,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唐绍宗再着急也不会当众嚷出温香的名字来。

  “相爷刚回府。”那小子将唐绍宗上下打量两眼,显然他们家相爷跟有名的唐四爷是没有任何来往交集的。唐四爷突然这样找上门来,他们也不好自作主张将人劝走,万一真的有急事,岂不是误了相爷的事?

  刚走出静宜院的许慎听闻唐绍宗来访,长眉倏地皱了起来。

  昨日在银楼,香香偷偷去见的人,就是他与宋南州!

  宋南州也就罢了,他知道香香的秘密,两个人私下见面虽然不合理,但也能说得过去。

  可这唐绍宗,他又是如何搅和进来,如何认识香香的?

  难道他也知道香香的秘密?

  许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才淡淡道:“请唐四爷书房说话。”

  将要离开之时,他回过头,就见一颗脑袋“咻”的缩了回去。

  他气怒郁闷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好转了些。

  这时,让人去请的女医也到了。

  “仔细姑娘的伤口。”许慎淡淡的看那低眉顺眼的女医一眼,“不要留下疤。”

  那女医慌忙道:“小妇人定然会竭尽全力。”

  亲眼看见女医被引进了静宜院,许慎才往前院书房走去。

  唐绍宗正在书房里,犹如困兽一般焦急的走来走去,见许慎进来,连忙看了过去。

  许慎神色平静,并没有半点焦急之色。

  唐绍宗的心“咚”的一声落到了原处。

  其实从许慎同意见他,唐绍宗就猜测小仙女并没有大碍——依着许慎对小仙女的疼爱,倘若小仙女当真有什么不好,这时候许家先就乱成了一团,许慎也根本没空见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没见到人,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眼下看见了,终于确信后,唐绍宗就彻底放了心。

  “唐四爷着急忙慌的来许府找许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许慎客套的伸手邀唐绍宗入座,让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唐绍宗见了许慎,其实是有些气短的,毕竟他偷偷摸摸在人家的府邸打了狗洞,钻进来私会人家妹子这种事,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嘛。

  他自然一个字也不敢提及温香,这会儿被许慎问明来意,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编好原因。想了想,才陪着笑道:“今日我就要进武骧营了,所以特地来跟许相说一声。”

  许慎一口茶才刚入口,若不是定力非凡,必定已经喷了唐绍宗一脸。

  他慢慢咽下口中的茶水,抬眼看向似有几分窘迫的唐绍宗,“唐四爷要去哪里,何以特意来相告?许某与唐四爷似乎也并没有交情。”

  “以前是没有交情,呵呵……交情交情,要相交才有情谊嘛。家父常夸许相年纪轻轻就成为朝廷栋梁,时时以许相鞭策我,我对许相其实仰慕已久,只是怕许相嫌弃,才不敢登门拜访。今日贸然前来打搅,还望许相不要放在心上。”唐绍宗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往后我还想多多的登门向许相请教学问,希望许相成全我这一片向学之心。”

  他言辞恳切,仿佛真的是来向许慎讨教的一样。

  许慎:“……”

  他好想将手里的茶杯直接砸过去!

  当他不知道他的来意?

  想着有人在窥探他的相府,许慎面上冷了几分:“唐四爷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妹出事的?”

  唐绍宗怎么能认?打死也不能认啊,否则他真的就要被宋大给打死了!

  很明显,许相府里有宋大的人,宋大才能及时知道小仙女的事情。

  “呵呵呵……”唐绍宗傻笑两声,觉得不合时宜,连忙又打住,装出一脸茫然来:“许相这话是何意?许姑娘出事了?哎呀,许姑娘出什么事了?我只是听说许姑娘一直以来身体都不是很好,难不成,这是病情加重了?”

  呸呸呸,他才没有盼着小仙女病情加重,他这也是无奈之下的说辞。

  如来观音天神天降,不管哪一路的神仙,刚才说的话都不算!

  许慎冷眼看着他。

  唐绍宗挺直脊背,竭力不让自己露怯,“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有许相这样的兄长,许姑娘定然能早日康复的。那什么,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还要赶着去武骧营,那我就不久留了,下次再来拜访。”

  许慎端坐在主位,只抬了抬眼皮:“来人,送客。”

  “许相不必客气,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反正以后还会经常来往的嘛。”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走了。

  许慎盯着他那背影,慢慢皱紧了眉头。

  唐绍宗往他府里安插了耳目?

  或许,根本不是唐绍宗。

  宋南州的名字出现在许慎的脑海里。

  ……

  女医为温香清理伤口的时候,杏花微雨也见机“醒”了过来。

  伤口并不深,但因为作案的工具太过特殊,导致血肉翻开的创面歪歪扭扭,看起来就很有些触目惊心了。

  杏花捂着嘴,眼睛里装满了眼泪。

  微雨也皱了眉头,嘴角紧抿,严肃的不行,这阵仗自然吓得女医战战兢兢。

  好在她的手很轻很稳,温香并没有觉出多痛,她就清理好了,又仔细为她包扎起来。

  “这两天姑娘的手不要碰水,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好的。”说着,又拿出两个瓷瓶来,“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伤药,每日为姑娘换一次药就行了。这个瓶子里是除疤的药,等姑娘的伤口结了疤,就抹这个药。”

  杏花连忙接了过来,还不放心的问道:“真的不会留疤吗?”

  她们姑娘还没有定亲呢,万一留了疤,且还是手腕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是我家传的秘药,姑娘放心用就是。”女医合上药箱,跟着丫鬟出去了。

  杏花这才猛地扑到床边,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姑娘,您为何要这样做啊?多疼啊!”

  “是啊,很疼的。”温香抬起手腕看了两眼,玩笑道:“所以我这个前车之鉴就在你们眼前,你们以后可千万别干这种蠢事。”

  杏花撅了嘴问她:“姑娘明知道是蠢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微雨打断她:“姑娘自有姑娘的用意,别问了。出去吧,让姑娘好好休息。”

  说着,就要拉杏花出去。

  “微雨。”温香连忙叫住她:“多谢你啊。”

  微雨一僵,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拉着杏花走了。

  微雨虽然表面冷淡,却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否则,今日就不会陪她演着一场戏了。

  温香叹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雕刻着形状各异的梅花图案的床顶。

  刚才许慎跟她坦白,他们并不是亲兄妹。

  各种细节他并没有多说,她也还没有找人求证,但她就这么相信了他。

  许温香知道这件事吗?

  温香有些拿不准。

  她不由得想,许慎跟许温香,是许慎一厢情愿,还是他们两情相悦?

  如果是前者,她该怎么打消许慎的念头?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了不得了,她难道要代替许温香跟许慎谈恋爱?

  这念头一起,就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她已经抢了许温香的身体,难道还要抢许温香的恋人?

  更何况,许慎是有妇之夫啊!

  她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小三的啊!

  温香翻来覆去,思来想去。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似乎也只有一条路了。

  下定决心后,温香终于平静坦然了。

  打了个呵欠,她闭上眼,等她睡饱了,再去找许相小哥哥谈心吧。

  希望到时候他的怒火不会彻底烧死她。

  不到一分钟,傻大胆温小香就投进了周公的怀里。

  ……

  宋南州接手武骧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在观望,坊间甚至还开起了赌盘。

  当然,全都是买宋南州会让武骧营彻底变成纨绔无赖营的。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武骧营里的纨绔们,却是群情激起,高高兴兴的迎了宋南州进营地。

  他们先还担心景帝会派更厉害的人下来管束他们,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跟他们一样声名狼藉的诚亲王世子。

  以后这武骧营,不就成了他们的天下了?

  宋南州什么都没做,还跟往常一样,跟纨绔们玩闹了一阵,就被林浩然拉走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让你来。”林浩然兴致勃勃的说道,一拳头砸在了宋南州的肩膀上,“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却什么都不跟我说。”

  宋南州回他一拳头,笑了笑道:“事先并不知道能不能成。”

  “好小子,还是你有办法。”林浩然大力撞了撞他的肩头,高兴了一阵,又发起愁来:“可你来了,又有什么用?武骧营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殿下想要用武骧营,依武骧营如今这样子,于殿下而言,又有什么用处?”

  “不会一直这个样子的。”宋南州淡淡道,“我来了,武骧营就会变一个样子。”

  他要让武骧营成为像金吾卫、虎贲营那样的侍卫亲军!

  林浩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兄弟,不是我说丧气话,你知不知道这武骧营里,像咱们这样纨绔有多少?”

  不等宋南州回答,他就说出了答案来:“咱们营总共八百人,世家子弟就占了快三百。你要将这些人全都改头换面不成?”

  正常营卫,如金吾卫虎贲营等,大多是五千人,而他们所在的武骧营,本就是一个特殊营卫,因此人数上也比其他营卫少的多。

  其实林浩然到现在也弄不太明白,殿下怎么就看上了武骧营。

  宋南州微微一笑:“不但要让他们改头换面,还要令他们再次被人提及时,再不会用纨绔营来取笑。”

  林浩然一怔,他当然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取笑他们的,可……宋南州真的能做到?

  “我知道你师承九黎山,很有些本事,可是宋大,这里,光有本事是不行的。”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可以说是武骧营的元老了,武骧营是个什么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家里人将他们送进来,说是要让他们在这里改好,可谁不知道,他们都是被家族放弃的人!

  都被放弃了,除了醉生梦死,还能做什么?

  他们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武骧营,根本就没得救!

  林浩然眼里的自嘲掩也掩不住,宋南州却轻笑道:“在放弃之前,总要先试一试。”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倒比信誓旦旦的姿态更令人相信。

  林浩然看着他,忽然也笑了:“好,就让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宋南州正要回答,唐绍宗快步跑了过来:“宋大,我来了。”

  宋南州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小妖精果然并没有事。

  “来人,将唐绍宗拖下去,杖责十,让大家都过来看看。”宋南州在唐绍宗欢欢喜喜的笑容里,慢悠悠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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