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以法论剑 【斗法章】已修_我有成仙道,道名不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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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以法论剑 【斗法章】已修

  楮语自己也没料到这么快就登论剑台了。

  不过问峰斗以后,她倒真已许久没有与何人正正经经地斗过法。无论是琼阁会进入尾君秘境的夔牛海域还是后面迷雾雷泽中险些被秦云英抢走定雷钟时的对峙,包括之后在重霁主街从众人手下救怀玉,严格来说都不能算得上是斗法。

  故而方才这半刻钟观论剑,同时还听着周遭其他浮岛上传来的各种剑刃交接之声,楮语心中确实跃跃欲试。

  小论剑会的规则是每位弟子都带着一块论剑名牌登台,获胜的弟子将获得败者的名牌。

  改变了玉衡垂云翼的形态后,楮语如愿,不再一眼便引人注目。但她所观战的这座浮岛上获胜的弟子拿到败者名牌时,刚好望向了她这一处,故而还是发现了她。

  那弟子颇为兴奋,当即邀她上论剑台。

  既然相邀,楮语自然不作推脱,直接振翼登台。

  据方才所观,并结合周围人谈论的内容,楮语知晓这位获胜的弟子剑名万仞,修为将近筑基大圆满,是去年小论剑榜排名前百之人,算是华山名列前茅的筑基弟子。

  万仞剑拜在东山峰群,楮语方才见到的破楼兰剑、早早相识的第七剑青锋剑都位于东峰。

  东峰弟子由远岫剑君掌管、教习,他们的剑法特点为狠厉、肃杀,强劲难当。

  刚结束的一番论剑,失败的那名弟子几乎全程被万仞剑压着打。楮语观战时比试大概已经过半,整场比试约莫花费一刻钟,以其中一人剑脱手而告终。

  华山弟子皆以剑为名,可知命剑于他们而言极为重要。能打得对手剑脱手而落,可见万仞剑的实力。

  剑域中每座浮岛都是一座论剑台,楮语甫一登台,游荡在各浮岛之间的修士们便陆陆续续都围拥过来,其中包括不少华山弟子。

  小论剑会以胜场数量排名,今日只是第一日,还不算紧迫,他们都有闲心旁观。

  万仞剑是名男修,身材高壮,手中剑看起来比寻常长剑宽一些,但不如破楼兰剑的剑那般宽阔,算是介于轻剑与重剑之间,剑身同华山宗服一般颜色,朴素无纹。

  因刚结束一场论剑,万仞剑浑身气息大放,手中剑也流溢着玄色法光。

  这座浮岛约莫百丈方圆,中间被一条五六丈宽的清澈长河隔开,长河在浮岛两侧变成瀑流,高高落下,水声清越。

  周遭观战者皆放低了声音,于是衬得此时的浮岛颇为安静。

  楮语与万仞剑分立于长河两侧。

  万仞剑率先拱手,规规矩矩地唤了声“楮语道友”。

  楮语不大习惯拱手之事,先前同秦越、相俞斗法她都只是颔首以应。但此次本就不同,且身在华山地域,自然应守礼,故而也规规矩矩地回揖,并应一句“万仞道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浮岛之上呈现一股极致的静。

  二人同时动手!

  偌大星图豁然展开。

  因在斗法,楮语不愿意花费任何多余的精力对星图形态作什么控制,只任由它大展,故而它便呈现最初时的模样,浓烈的燕颔蓝色法光从她脚下扩展向外荡扬开去,迅速占领六七丈方圆之地。

  岛面上是泥土地,生着极其低矮的野草,散落碎石与不知名的微小的花。

  星图一展开,一切都淹没在法光之下。

  只见纵横交错的莹白细线穿梭在燕颔蓝色中,飞快汇亮一颗又一颗金色星子,几乎只是眨眼间,便连成整整九座星官!

  众星璀璨,一瞬展现夺人心魄的玄幻色彩。

  另一侧,万仞剑持剑运力,灵力裹住足底,身轻如燕一跃而起,径直穿越横陈浮岛的长河踏水而来。

  过水的瞬间,长剑起势,剑尖朝下猛地横划过水面。因运了灵力,即便是剑尖未到之处,河中的水也都被剑风挑起凝结成形,瞬间化成上百把水剑从河中升起,环绕万仞剑周身悬在空中,剑尖皆朝向楮语。

  即便是以水凝成的长剑,在天光之下,它们的剑尖竟也闪烁着利刃一般的寒光。

  万仞剑骤然加速,身形当即快成残影,眨眼间带着百把水剑踏入星图之中,扑到楮语身前!

  同一时刻,七枚星子连成的昴宿星官率先跃上楮语身后,剩余八座星官同时向八方铺展开去。

  剑域中暖如春夏,纵使千百座浮岛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海域,也只有十分轻柔的和风。

  八座星官铺展开的瞬间,竟有如实质般,带起了一阵浩然长风。

  万仞剑越水飞扑而来,也带起一阵长风。

  两股长风轰然相撞!

  不仅二人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连地上的矮草碎石和浮花都被卷起,在闪烁不断的金色星芒中狂舞。

  只有百把水剑巍然不受影响,随着万仞剑一同穿越众星官,带着剑名一般的万仞威压,狠狠扑向楮语。

  楮语心中默念,手中捻诀,两枚法印同时结成。

  她的身形当即一闪消失,落到身后五六丈远处星图边缘的一枚星子之上。

  同时,金昴临法印威效铺展开来,手中奔雷术法印也结了一半。

  她心中却陡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砰!”

  万仞剑携来的上百把水剑猛地爆裂开来,在金昴临威效彻底掌控星图上六七丈方圆空间前一瞬,化成了成千上万滴水珠!

  万仞剑浑身灵力爆溢,剑上的玄色法光却淡去许多——他竟没有尝试在金昴临的威效下挥剑。

  那他这是在……利用散布的水破解她的金昴临!

  逐一击破,分而化之!

  楮语思绪转得飞快,瞬间勘破万仞剑的意图。

  金昴临掌控的是一定空间范围内的时间流速。

  但无论如何,它终究是一种法术。

  万法皆可破。

  迷雾雷泽中,秦云英利用振天铃施展金昴临控制住了她和第一剑所在的空间。

  有至宝级别的金铃加成,金昴临法术威效极其强悍,才使得第一剑元婴之身也没能及时破解法术。而她奋力施展洗心术,是因为绕过了金昴临威效直接攻击秦云英的神识,才得以成功。

  楮语目光一亮,眼尾挑起,露出惊叹笑意。

  不愧是华山弟子。千万场论剑下来的修士,甫一出手便挑水为剑,算计好了破解金昴临之法。

  这般想着,楮语手中已停了将将结成的诀印,换了一道新的诀势。

  刚刚跃上她身后的尾宿星官当即落下,被四枚星子连成的房宿星官代替,尚未结成的奔雷术法印变成了碎星尘法印。

  星韵从她指尖狂涌而出,涌向几乎遍布此方空间的千万滴水珠。

  房宿碎星尘乃化解之术,可以利用任何形态之物化解攻击。楮语以前燃火化解攻击、升水幕化解攻击,施展的皆是此术。

  万仞剑既然想凭借这些水珠破解她的金昴临,那她就直迎而上,看看能不能反利用他的这些水珠,化解它们的攻击!

  万仞剑的灵力同他的剑法一般霸道强悍,这些水珠又本就是他操控而来,楮语的星韵一附上去便如撞山石,确实坚硬不可破。

  楮语被万仞剑的起手招式所惊、为之感叹,万仞剑也为楮语这一份当机立断直迎而上的果决而惊叹。

  他修炼近百年,年岁比楮语长久许多,却着实不如她出名。她的法术可谓举世皆知,尤其这一道传自步天的昴宿金昴临,是抢占先机的绝佳之术,无数修士就此探讨过破解之法,他也做过不少研究。

  凝水为剑、碎水击之是他的一种尝试,他大概知晓楮语施展斗转星移术瞬移远去之后会紧接着引雷劈他,但完全做好了硬抗的准备,只为试试这种破解之法是否可行。

  不曾想楮语竟直接放弃引雷,转手也进行她的另一种尝试。

  这是什么,这便是论剑之“论”!

  万仞剑瞬间更兴奋起来,咬牙运转更多的灵力,同楮语进行抗衡。

  灵力满溢迸发出玄色法光,然而这等时刻,观战者若细看,其实能够看出万仞剑的灵力外现的颜色并不是玄色,而是山石般的深沉的灰。

  楮语的星韵则自然是金色的,随着她也加大星韵的运出,众星官星子皆变得更为明亮,熠熠夺目,星辉璀璨。

  金昴临法印悬在正中心的半空,金光更是耀如朝日。

  二人皆在星图范围内,刚好被金昴临法术威效笼罩,那数百把水剑碎成的水珠则几乎铺满了二人周身。

  深灰色法光与金色星光互相吞噬不绝。

  时空因为流速减缓而显得分外漫长,实际不过眨眼之间。

  下一瞬,无数极其细微的“咔嚓”碎裂声同时响起。

  “砰!”爆裂声轰然!

  一半水珠被深灰色法光裹挟,碎成更多更细小的水珠,当真成功击破了此方空间金昴临的控制。

  另一半水珠被金色法光裹挟,没能阻止法术被破,便毫不犹豫地转而涌向即将起势的那柄真正的长剑。

  果然,金昴临一破,万仞剑手中长剑便迸发强烈的法光,剑尖一抖,竟借着漫空尚未完全消散的那一半水珠幻化出了无数把长剑虚影。

  这无数虚影消逝前的最后几息,释放千钧威压,同长剑真身一并扑向楮语。

  幸而碎星尘及时挡了一挡。

  楮语毫不犹豫,当即施展斗转星移术再次转换位置,并抬手捻诀结奔雷术法印。

  此次不再作任何更改。

  至于为何不再施展昴宿金昴临——她方才已经施展过一次,于这场斗法而言,现下再以同样的方式施展此术着实没有什么意义。

  她拥有整整九座星官,修习了十几道法术,没必要依赖于某一道、只施展某一道。

  论剑斗法,尝试施展全部所学,发挥每一道法术的优点,探寻各道法术的不同结合方式,才有意义。

  金昴临……若有合适的时机,她会再以另一种方式施展试试。

  “轰隆——”

  雷鸣声震耳,将浮岛外观战修士们的惊呼声压下。

  尾宿星官跃上高空,深紫色雷光夺印而出,向着楮语方才消失的那个位置狠狠劈下。

  万仞剑刚刚欺身扑到此处,却没躲。

  只见他翻转手腕,猛地高扬起长剑——竟是以剑身直接挡下这一道天雷!

  “锵!”一声大响,天雷撞到剑身,轰然消散。

  不过天雷虽消散,却有许多细微的深紫色雷光附着在了万仞剑手中所持的剑身之上。

  楮语微阖着眼,双手间还有些沉重的错觉。

  万仞剑的剑法确如其名,她方才从他万剑虚影前施展斗转星移术离开,看似极其轻松,实则不亚于在星罗术的威效下施术。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作丝毫停顿,施展斗转星移术离开的瞬间,她就径直展开了玉衡垂云翼。星火轰然燃起,带着她跃上高天。

  法修斗法,最好与对手拉开一定距离,故而还是随心振翼比斗转星移术更方便些。

  万剑虚影逝去,万仞剑猛然转身,持剑也跃上高空,追逐楮语。

  同时运灵力融入附在剑身上的这些深紫色雷光中,再次向楮语斩去!

  竟是反利用了楮语这一道雷的力量!

  楮语旋即振翼,一个翻身便从侧方绕到了万仞剑身后。

  她抬起眼来,眸光闪烁。

  果然是水金双灵根。

  上场论剑,万仞剑只展示了御水的能力,于剑修而言,没有金灵根也可以御使长剑,故而楮语并不清楚他的灵根。

  比试最初结印一半收回的那第一道雷,本也包含试探万仞剑灵根之意,如今虽晚了些,倒也无碍。

  万仞剑收势极快,一剑不中便立即返身,一息之间已在半空追着楮语劈了三剑。

  剑风携万仞之势,将浮岛外缘观战的人群都劈出三道几丈宽的空当。

  三剑毕。

  “轰!”

  烈火轰鸣。

  瞬时,无数枚注火术法印结现在浮岛之上,成百上千簇无根之火同时燃起,炽红的火焰直将岛上半空中的二人身形遮挡大半。

  因在斗法,楮语同样没有控制玉衡垂云翼的形态,故而它也是最初的星火羽翼模样。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几乎与烈火融为一体,真如九天金乌一般,浴火而来。

  她手中捻诀之势快成残影,心中也在不断默念法诀。

  心中所念乃注火术法印与斗转星移术法印,手中所结的……则是刚刚跃上她身后的胃宿星官功法,无有术法印。

  火克金,但水克火。

  土虽克水,辛土术却不是御土之术,楮语也不打算施展星行术运土去被动应对待会儿万仞剑御水。

  她要直接让他无水可御。

  七座星官立时扑向万仞剑,竟如毕宿星罗术的七枚星子一般紧跟不舍,且几乎将他完全环裹其中。

  随着一枚枚斗转星移术法印的结现,浮岛上空中的火焰一团团地消失,再一团团从七座星官的星子上争相跃出,贴着万仞剑的身体燃烧起来!甚至还不断爆裂开,化成更多的火焰,似要将万仞剑吞噬!

  万仞剑旋即抬剑格挡灭火,并一边疾速下落,冲向浮岛中间的长河。

  但环绕他的七座星官共有整整四十四枚星子,要格挡并扑灭从这些星子上冒出的火焰,他只能将身体旋转起来,衣袂翻卷不绝。

  浮岛外观战修士眼中,便如一道玄色旋风。

  旋风中裹挟一把长剑,浑厚的深灰色灵力破剑而出,生成一道强悍剑风率先扑向水面,眨眼间,剑风便掠到了水面之上。

  却有一道金印乍然结现。

  同时听得一声闷响。

  金印之侧,剑风与无形之物轰然相撞,消散在了水面上半尺之地!

  而水面平静异常,百丈长河,一丝波澜也未起。

  竟是一道结界屏障!

  万仞剑目光一厉,长眉紧蹙,心中顿生无边撼意。

  结界涉及空间法则,通常灵修境界高至无相境炼虚才可修习空间法术!若没记错,楮语这道结界屏障就在这短短几息之内结成!纵使她身为星修,能以筑基之身如此娴熟地施展空间法术,依然不可谓不惊人!

  然而万仞剑纵使再惊讶也不可在比试途中作任何停顿,身上火焰还在灼烧,爆裂不止,将他的宗服撕得残破不堪,昭示着楮语运使星韵同样狠厉、强悍。

  他只好就势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河边地上,而后一咬牙,扛着周身环绕他的星官星子上冒出的火焰,运灵力附于剑上,另一手拔下剑鞘,果断地往空中一抛。

  浮岛外观战修士早已惊呼连连,此时爆发出更高的呼声。

  显然是知晓他意欲何为。

  楮语不知晓,但她隐有所感,毫不犹豫地捻诀。

  心宿星官从万仞剑身侧消失,闪现到她身后。

  万仞剑高扬长剑飞身而起,剑刃狠狠落到被抛到空中的剑鞘之上。

  挑、劈、压、砍,一剑不止,数剑接连而落,剑影如织,大响声不绝。

  浮岛上一瞬寂静。

  楮语并未施展金昴临,时空却仿佛凝滞。

  一息之间,数十剑尽数落下。

  最后一剑,剑尖一路横划剑鞘而过,电光火花闪烁,如天雷破空前的云层,蓄着难以估量的巨力。

  这一息,洗心术法印也结成,落到万仞剑额前。

  但只阻止了万仞剑侧身的动作。

  他臂先展,剑尖已出指向楮语,并猛然爆发出雷霆之势,咆哮着冲楮语而去。

  这一剑闪烁金石雷电之光,声势完全不输于奔雷术引下的天雷,隔着百丈之距劈向楮语,直将空中的千百团火焰尽数扑灭,并竟还能锁住了楮语八方气机,让她感受到近似于先前接不近舟之剑时的那种压迫感。

  果真是雷霆万钧。

  洗心术已在最后一瞬影响到了万仞剑,使他失神,他这一剑都还能发挥出这般力量,剑也未曾离手,确有些出乎意料。

  楮语顶着这一剑带来的沉重威压奋力振翼,翻上高空,手中同时不断运出星韵,燃起碎星尘火焰覆盖在星火羽翼上,从而抵挡、化解伤害,翼宿星官上的星火才维持住微弱的火苗,没有随着其他那些火焰一样被这一剑灭去。

  翻身间,剑光几乎贴着她的衣袍划过,火光映照她的脸庞,她的眼中也似燃起了火焰。

  万仞剑同秦越、相俞都太不一样了,即使如今她修为比当初问峰斗时高了整整五重境界,也未能轻松夺得这场比试的主导。

  秦越、相俞虽为太微门中筑基前列弟子,与她斗法时的态度却都不如万仞剑这般认真,斗法的目的也不如万仞剑纯粹真诚,参与斗法的次数想来也不如好论剑如魔的华山弟子多,故而先前二人会被她压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一剑也算是万仞剑的最强一剑,消耗极大,他上一场与筑基同门论剑时就完全未能用到此招,当下真是被楮语的实力所惊,抛去循序渐进的比斗套路,直接以强抗强,为自己争取机会。

  所以——楮语振翼翻上高空躲开那一剑的瞬间,万仞剑已跃起身破空而来。

  剑上法光浓烈如有实质,并伴随一声清越响亮的剑鸣,眨眼间直逼楮语身前!

  他这般蓄力而起,竟成功使得身法快如斗转星移术一般!

  不过万仞剑有后手准备,楮语自然也早有防备。

  她手中捻诀之势刚好落下,法印金光陡然大亮!与同时跃起的胃宿星官一并耀眼夺目。

  于是便见浮岛上半空,万仞剑抬头仰身,扬臂持剑刺向楮语。

  楮语背负星火羽翼倒悬,维持着结印之势的清瘦双手前,一枚金光熠熠的法印直直挡住了利剑剑尖。

  观战众人不由齐齐屏息,心神高悬。

  几乎所有人皆以为,楮语这是又准备施展什么法术与万仞剑硬碰硬。

  深灰色法光确实狠狠撞上了法印金光,却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的法力相撞的场面!

  金印所在之处的空间,竟似被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

  剑尖径直穿过金印,却没有从金印之后出现!

  而是凭空消失在了金印中!

  浮岛外一片哗然。

  此景太过惊奇,故而几乎无人发现,那“消失”的剑尖从横越浮岛中央的长河水面上浮了出来!

  万仞剑瞳孔猛然一缩,大惊失色,当即抽剑而出,退避数十丈。

  剑修的剑最为重要,不论她施展的这是什么法术,他都得保住他的剑。

  楮语双目灼灼,浮出细碎笑意。

  胃宿无有术乃空间之术,可以生结界、破结界,也可以开辟空间、勾连空间。

  她这一道无有术,便尝试着开辟了“界门”,勾连了眼前法印金光笼罩下的空间与岛面上长河中的空间。

  不过她决计没有拿万仞剑的剑开玩笑。她既施此术,就做好了让万仞剑把剑收回去再撤除法术的准备。

  无意流露笑意,只是因为她甫一想到、甫一施展便成功了。

  这论剑的妙处果然同身处夔牛海域上时一般,更容易激发她生出许多新的用法之道。

  万仞剑抽剑后退,他争得的时机自然随之消逝,且转变成了楮语的时机。

  长剑刚从无有术法印中抽出,另一枚法印便掐着那瞬息结现在空中。

  楮语的身影、星火羽翼、星图、星官,齐齐消失无踪!

  浮岛上的空中,原本楮语燃起的那千百簇火焰被万仞剑一剑劈灭。

  现下,无数灰烬随着微弱的风轻轻飘扬,从空中缓缓落下。

  似有什么随着这些星火余烬飘动着,却叫人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它真实的踪迹。

  烬尘术。

  除了问峰斗与金陵小境,楮语从未当众施展过这道隐匿身形与气息的法术。

  许多观战修士是第一次得见,大惊失语,满脸愕然。

  万仞剑心中更是危意烈烈,神念紧绷。

  不过他身在战局中,不可坐以待毙,所以在察觉楮语确实是“消失”而不是施展斗转星移术后,当即飞身再次扑向河边。

  他刚蓄了大力挥剑,不想竟毫无阻碍便成功御水。

  原来河上结界已经随着楮语方才施展无有术勾连空间而破。万仞剑虽不明白,但能够再次顺利御水,他也不多作思索,迅速凝水成剑。

  上百把水剑再次将万仞剑环绕,剑尖尽数向外,寒光凛凛。

  他猛一运力,玄剑脱手飞出,瞬间蓄起千钧万仞之力,在灵力裹挟之下狠狠插入浮岛地面,深灰色灵力猛地震荡开来,扬起漫天尘土。

  环绕他周身的水剑当即齐齐破空而出,向四面八方呼啸飞去。

  显然是试图以这般攻击逼得楮语现形,或者使她暴露踪迹。

  殊不知楮语施展烬尘术隐匿身形,为的就是这一瞬。

  五行相克,但也相生。

  土克水,星修的辛土术却不是御土控土之术,也不能生土。

  但火生土。

  在楮语看来,这漫布在浮岛空中的无数星火余烬,包括现在隐匿于星火余烬中的她,极可能都已具备了几分五行的“土性”。

  五行之土,在五曜中对应的是镇星。

  那她便趁此时施展辛土术,不精炼什么后天之气,只借此术引镇星之力一试!

  最开始她直接与万仞剑争夺水剑爆裂后碎成的水珠的掌控权,终究因为慢他一步,只掌控了其中半数。

  现在便不再作第二次尝试,直接试试新的法子——以镇星之力化水剑之力。

  千百把水剑齐发的瞬间,数不清的金色法印飞快结现,眨眼间闪烁成繁星之势,金色法光落于飘散在空中的几乎每一颗星火余烬之上。

  消失的星图、星子与燕颔蓝身影同时重新显现于世人眼中。

  浮岛外观战修士当即爆发出惊呼之声,本就轻微的余烬化水之声悄无声息地被完全压下。

  于是只见这威势凛凛的千百把水剑忽如断了骨,从剑尖开始,齐齐化散成千百滩软水,如最寻常的清水一般,柔和无力,从空中直直坠落而下。

  而凝结它们的深灰色法力,同样消融在了这闪烁如繁星的辛土术法印金光之下。

  刚爆发出的惊呼声戛然而止,整座浮岛以及浮岛边缘,万籁息声。

  万仞剑的脸色不知何时凝重无比,楮语的神色却如她的眸光一般明媚,整个人散发出比星火星光更耀眼张扬的气息。

  额间原本浅淡的那枚天印,在这场斗法中逐渐明亮起来,镜篆“心”字发出的金光同她本人一样耀眼夺目。

  不过即便对于应对楮语已经感到疲累、压力重重,在楮语现身的瞬间,万仞剑还是强撑着保持镇定,再次飞身而起扬剑扑向她。

  水剑消融堪堪落下之时,他的剑风也已刮到楮语面前,巍巍然如有千钧。

  他在半空,楮语立在浮岛的地面上。

  直面狠厉剑风,她竟眼也不眨,甚至仍近乎嚣张地微阖着眼睑,脊背笔直地立着。

  周身尘土飞扬,脚下星图法光都被剑风扫弱,惟她不动如山。

  “轰!”

  烈火乍燃,星火羽翼在背后豁然展开。

  不用楮语心念控制,这星火羽翼便如有灵智般自发捞起她的身躯,精确地避过狠烈剑风,同时双翼一收,将她紧紧裹在其中。

  十几枚星子上的星火当即熄灭,却挡下了这一剑的威力,并带着楮语侧翻退去数十丈,再一振翼落到万仞剑身后半空。

  楮语目光极亮,笑意明媚。

  好一对玉衡垂云翼。

  刚入剑域时,从云海坠落破云而出的瞬间,她记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在心中默念垂云术法诀,手中更没有结垂云术法印。

  玉衡垂云翼当时却竟燃起,带着她稳稳御空。

  现下一试,它当真如此。

  《镜步天歌》中,镜君道需要炼化凤羽才可将玉衡垂云翼变成真正的羽翼,从而使它不仅可以御空飞行,还能兼备攻击与防守的威效。然而楮语尚未会悟炼化之术,先前掌门师叔和门中各位师叔赠她的九根灵鸟金翎便也没派上用场。

  不曾想这星火羽翼与她的联系竟如此密切且特殊,即使没有炼化也能自发燃起,还知晓护她。实为意外之获。

  而因在斗法,所以其实楮语又没有发现,识海中悬立在静水高台中心的那片金线火楮叶,在方才玉衡垂云翼收拢护她的那一瞬发出了微浅的金红色光芒。

  识海夜空众星官之上,荧惑星影也微不可察地亮了几分。

  一剑未中,万仞剑迅速收势,刚刚转过身,他便准而又准地重新锁定了楮语所在方位的气机。

  不过楮语手中的捻诀之势也已同时落下。

  金色法印结现在万仞剑手中玄剑剑尖,伴随一声响亮的雷鸣,深紫色法光夺印而出,并不跃上高空蓄势,径直劈入玄剑剑身。

  磅礴的力量涌入玄剑,即使万仞剑身负的金灵根能够掌控雷电之力,也难以在一瞬之间将这一道天雷的力量尽数吸收转化。

  他便咬住牙根,爆运灵力,就着急急转化了将近一半的雷电之力,再次向楮语挥剑。

  楮语其实完全可以施展洗心术一重洗心控制万仞剑使他失神,从而将方才这道天雷的伤害落实。

  万仞剑也其实可以再次退到浮岛上河边,凝水为剑为自己制造机会,只要能够坚持下去,还是有可能等到新一轮时机。

  但莫名地,或者说极其默契地,一番交手下来至现在,二人忽然都不再使用其他什么招式法术。

  分明皆一言未发,却似乎在无形之中达成了一种共识。

  展开了这场以法论剑最后的、最纯粹的——力量的较量!

  于是只闻雷鸣声不绝于耳,见星图法光大亮。九枚星子连成的尾宿星官长明于楮语身后,悬在燃成星火羽翼的翼宿星官之上。星火羽翼几乎自发振展着,带着楮语躲避万仞剑的攻击。

  而一枚又一枚的奔雷术法印,死咬着万仞剑手中玄剑,一道又一道天雷争相劈入剑身之中。

  愈来愈多的修士围聚过来观战,百丈方圆的浮岛,竟被严严实实围了一整圈。

  有人屏息凝神,一颗心高高悬起。有人热情激昂,呼声不绝。

  浮岛上。

  空中被炽红星火羽翼带着的燕颔蓝色身影矫若游龙,另一道持剑的玄色身影虽也十分敏捷,两相对比之下,却明显更迟滞不少。

  楮语不断变换位置拉开同万仞剑的距离,并引雷攻击万仞剑手中玄剑。

  万仞剑则奋力吸收转化雷电之力,并紧追楮语,混合灵力与吸收的力量,反手扬剑狠狠劈向楮语。

  众星官跟随楮语也在空中不断变换位置,整整六七十枚星子随之划出无数道金色流光,将浓重的深灰色剑光都完全压住。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似被无限延长。

  二人角逐不绝,身影在半空飞快穿梭,环绕楮语的众星子划出的金色流光便连而又断,断而再连,与深紫色雷光混融,交织成比众星功法法印还要更繁复不可名状的图案。

  整座浮岛都因此变得神秘玄幻起来。

  天地间也似乎只剩下雷鸣声与长剑破空之声。

  深紫色泛金的法光终究还是一点点将属于长剑本身的深灰色法光蚕食。

  一分,一寸,一尺。

  直至完全吞没!

  万仞剑不知何时已以双手握剑,双手手背皆暴起条条青筋,眼中甚至溢出血丝。

  饶有金灵根在身,他也承受不住这接连不断、密集不绝的上百道天雷之力,玄色长剑彻底被星韵所召出的雷光掌控。

  终于,双手也再没有足够的力气握紧剑柄。

  长剑脱手飞出!

  楮语捻诀之势陡然转变,垂云术法印代替奔雷术法印追上剑身,金光覆下,将它稳稳“托”在了半空。

  巧而又巧地,正在分割浮岛的那条长河之上。

  胜负落定。

  二人一并收手,同时落地。

  天地间的各种声音终于重新涌入这座方才似乎被隔绝了的浮岛之上。

  万仞剑望着楮语,一时竟不知应说什么做什么,甚至连上前取剑都忘了。

  他的宗服早已残破不堪,前有贴身爆裂的团团烈火,后又硬接楮语引下的一道道天雷之力,此时遍是焦灼痕迹。

  而河对面的楮语,除了鬓发散落下来些,宗服几乎完好,面容清绝净丽,这般瞧着,甚至可谓一句不染纤尘。

  这一场比试二人虽打了将近整整半刻钟,万仞剑心中却十分清楚,最初的那些交手都只能算是二人在互相试探,以各种法术、招式进行论剑之“论”。

  而正是因此,楮语才没有迅速掌握本场比试的主导,使得看起来似乎与他势均力敌。

  是的,似乎。

  只是似乎。

  二人真正的力量较量只在最后的那半盏茶里。

  被完全压制的是他。

  他与世间各色修士论剑上万场,与楮语这场比试中所感受到的,已经完全不是筑基境界修士能带给他的压力了。

  楮语不知万仞剑心中所想,便也没动,只运转星韵,将被垂云术托住的玄剑送回万仞剑身前。

  玄剑凭空越河而来,金色流光裹覆其上,恍惚竟叫人感觉到温柔之意。

  与刚刚结束的斗法中这份力量的主人展现的狠厉、张狂截然不同。

  万仞剑抬起手来,重新握住了自己的剑。

  楮语神色如常,眼底虽残留细碎狂厉之色,面上依然温和平静。

  她立在尚未完全消散的星光中,对上万仞剑的目光,眉眼略略弯起,报以微浅一笑。

  温和而真切。

  万仞剑反手持剑,挺直脊背,再次拱手。比这场比试开始之前,更认真地同楮语再作了一揖。

  华山弟子每一场论剑结束,都会互相再次拱手作礼。

  “好!”

  观战修士们激动的呼喝声、讨论声忽而便接连转变成了同一个字。

  一声又一声,源源不断地响起。

  每年华山小论剑会,比试场次数以万计,前八日里,只有特别精彩的才会引得观战修士们这般热烈的叫好之声。

  此次,率先落在了楮语与万仞剑的这场比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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