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生与死的悲歌_不朽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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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生与死的悲歌

  老妇人的面色变得极为阴沉,以她的修为自然能清楚感觉到,无论是孔尚武、孔元吉、还是丹王,他们都没有死。

  但他们是生是死,在老妇人的眼中同样也不重要,因为他们毕竟不是如秦风这样的天才,是死是活,都不会有太多人关心,星魂二圣想来也不会关心。所以,她只是要碾死一只蚂蚁,对卧龙山的人稍作震慑。

  可结果却是跳出了三只蚂蚁,这无疑是对她的挑衅,也是对她最大的不敬。然而这样的不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秦风的不敬,秦风的挑衅与戏弄,孔元吉的不敬,孔尚武的不敬,丹王的不敬...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位极其骄傲的半圣强者?而卧龙山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她的忍耐限度,使得她再次进入了暴怒的边缘。

  “你们!都想要找...”然而,暴怒中的老妇人并没能将那个“死”字喊出口。就有一根棍棒极为强悍的对着她当头砸来!

  那一根棍,名为倒山棍,是大乾的律法之棍,是大乾的意志之棍,是大乾的尊严之棍,持棍之人,正是大乾君王陈阳泽。

  陈阳泽的面容上有着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是的,他实在是太兴奋了!因为自他登基成为大乾国王的那一刻起,他就放掉了手中的刀剑而拿起了奏章与墨笔,因为在这二十六年里,他再也没有机会再与谁一战!

  然而,他到底是一位武者,有着武者最基本的血性与疯狂,那种血性在压抑了二十六年之后,在连番遭受强者压迫却只能被迫一次次妥协之后,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他胸中迸发,所以,他选择了反抗。任你是半圣也好,天道院的使者也罢,哪怕你是天神下凡,所向无敌,这也不能阻止想要反抗的那一份心情。

  尤其是陈阳泽想到自己已经提前安排好的后事之后,决定了将所谓后来的大局交给后人之后,他的心中已经再无顾忌,于是他拿起了先王赐下的棍!那一根代表着先王反抗意志,敢于挑战高山,敢于轰倒大山的棍!

  老妇人微微抬头,看着那一根对她砸来的棍,看着那个握着棍的人,神情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抹错愕与茫然。她有些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不明白卧龙山究竟怎么了,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如果说孔元吉是个莽夫,他的行为只是因为冲动,而方子明与孔尚武的行为只是为了救人,那么这突如其来的一棍究竟怎么回事?大乾的君王这是什么样的行为?难道他疯了么?难道整个卧龙山甚至整个大乾都要反抗天道院?可他们凭什么反抗,凭什么敢反抗?

  不待老妇人多想,甚至不待陈阳泽手中那根棍落下,风雪中骤然传来了一连串极为密集极为糟杂的声音。

  所谓僵局,一直无人打破可能就一直是僵局。而一旦被人打破了僵局,那么所谓的僵局自然就不是僵局,从孔元吉出手,再到孔尚武与方子明出手,甚至就连大乾的君王都出手了,于是一人动,二人动,三人动,于是百人动,千人动。

  铮铮铮铮铮...

  风雪中最先传来的,是一位位铁甲军士拉弓射箭时发出的声音,数百上千根凶猛有力的箭矢骤然发出,宛如夏夜里最狂猛的骤雨,从不同的方向发出,却极为精准的向着同一目标狂涌而去。

  于是一副极为罕见,在战场上几乎从未出现过的画面,出现在卧龙山上。近千根羽箭从不同方向不同的角度射出,那就像是一场极为散乱的暴雨,可极为诡异的是,当那代表这雨滴的箭矢在向前飞行的同时,竟然极有规律的在不断收拢,不断的凝聚,除了极少数的羽箭因为互相触碰而坠落之外,大多数的羽箭竟然就那般一根紧贴着一根,一排紧贴着一排,仿若凝成了一根巨型羽箭一般,狠狠向老妇人所在位置轰去。

  然而,还不止如此,同一时间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在行动,玄灵境武者,阴阳境武者各自出刀出剑出枪,于是剑气刀气与枪意汇聚成河,交织如海!而修为太弱,甚至连灵气都不会使用的低级武者与丹师,则是睁着血红的眼睛,就那般将手中防身匕首与刀剑,对着老妇人铺天盖地的砸了过去。

  就连往日里极其优雅理智,整日里拿着圣贤书苦读的文臣与书生,也在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在那种似乎是团结,却更像是疯狂与愚蠢行径的刺激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块石头。文渊阁中那一位资历最老,最德高的望重的王大人,则是更为直接的从身上翻出了自己那一块爱若珍宝的黄州陈泥砚,一边爆着粗口问候着某人的十八辈祖宗,而后毫不保留的在众人之间,出了自己最渺小的一份力。

  这一刻的卧龙山很乱,乱到让人无法形容。卧龙山的人很疯狂,疯狂的让人无法形容。他们明明都是那般的弱小,却偏偏又是那般的强悍。他们可能只是一群蚂蚁,但他们现在要做的,却是咬死大象。或许,这就是疯狂所带来的力量。

  棍意在前,万箭在后,又有数不清望不尽的各种剑气刀气攻击,乃至是被投掷来的匕首、碎石、甚至是砚台,饶是老妇人如何了得,如何的见过世面,也从未见过这样诡异,这样疯狂的一幕。

  相传,受万民所憎恨的罪犯在本斩首之前,在被囚车带到法场之前,会受到万民的唾骂以及被菜叶和臭鸡蛋投掷。那些投掷的攻击,对一位罪犯而言,杀伤力并不算太大。但总是有些罪犯还来不及被送到法场就会死去。

  他们是被臭鸡蛋和菜叶子砸死的,更准确的来说,他们是因为无法承受无数人的怒气、无法忍受那种羞辱与唾骂,所以在未上法场之前,就因那种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咬舌自尽了。

  此刻,老妇人就在承受着这种压力,然而可惜的是,她不是一位囚犯,更不是一位普通人,而是一位半圣境的强者,更是天道院中一位信奉天道信奉光明的虔诚信徒。所以众人的合力的攻击,不能给她带来多么强烈的危机感,众人的愤怒与唾骂,也不能影响到她的信念与无比虔诚的道心。

  “天道的异端必须死,而试图阻拦天道执法的人,无疑都该死。”老妇人的神色变得异常平静,异常的冷厉,异常的肃穆,她轻轻将黝黑的铁杖插在身前,双手微微合十,用极为神圣庄严的口吻道:“愿神的荣光赐予大地,愿一切邪祟烟消云散。”

  一抹极为刺眼,比雪光还要更亮的乳白色光芒从老妇人合十的手掌中爆闪而出,光芒之中,如山峦倒下的棍意,像冰雪一般的在光中极速消融,千道箭矢凭空坠落并折断,那无情无尽不可阻挡的赤白光线,宛如天宇间最强大的太阳所散发的正义之光般,强行撕碎了乌云,撕碎了箭矢,又撕碎了数百道的剑气与刀气,撕碎了武者们愤怒砸来的匕首与石头,撕碎了王大人那一块珍贵的黄州陈泥砚...刹那间将卧龙山所有人的攻击尽数瓦解!

  然而,箭矢、刀剑与碎石被光芒撕碎化作了虚无,可那些光芒犹在。洁白而圣洁的光芒,宛如每日初晨时所绽放的日光般,逐渐照亮了卧龙山内一片极为宽广的范围,使得整个卧龙山哀嚎之声响成一片。

  军士的铠甲在光膜逐渐裂开,随之血肉逐渐裂开,万千光芒爆闪之间,宛如是万剑射入了熟透了的柿子林,于是熟透了柿子变得千疮百孔,鲜红的汁液染红了林子,染红了地面,染红了能染红的一切。然而那真实流淌着的却不是汁液,而是血液...

  老妇人仍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光芒,她脸上的神情是那般的慈悲,那般的柔和,那般的神圣,如苍穹上那一轮伟大的太阳一般,不断的散发着正义的光芒,将整座卧龙山化作了无比血腥的地狱。

  光芒中,秦风微眯着眼睛,那些光芒并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老妇人这一招的攻击范围虽然极广,但对个体的攻击力并不强。而秦风的身体,早已达到了金刚体的程度,所以自然能轻易的抵抗住这种程度的伤害。

  他的双拳紧紧的握着,眼眸中没有愤怒,却只有冰冷。他的双拳慢慢握紧,震散了手掌上的些许残雪,露出了那一双不再流血,也不再血肉模糊的双手,在这一刻,就连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竟也多出了几分红润。

  难以估量的强大身体与无穷的潜力,再次发挥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自愈能力,不知何时,曾被他强行剥离的龙鳞,竟然再次从他的手上长出。而且不仅仅是重新长出,同时还有更多的龙鳞,如草原中被点燃的熊熊烈焰般,顺着他的手掌,顺着他的手臂向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肌肤燃烧蔓延,逐渐占据了他身体一寸又一寸的肌肤...

  一直沉默看戏的薛天冲同样处于赤白的光芒之中,以他的修为自然更加不用在意那些所谓的光,他的神色淡然平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一位又一位军士倒下,一个又一个境界弱小的武者倒下,极为认真保持着一个盘观者应有的态度。

  可是不知为何,他面上神情虽然平静,可他握着血刀的手,却极不老实的摩挲着刀柄上极收悉的纹路,隐在眼眸深处的神色,有些怪异,仿佛带着某种渴望。那就像是酒鬼看到了极为少见的双沟陈酿的极品烈酒,似是某个饿极了的吃货,看到了一桌极为丰盛的美味佳肴,以及自己最喜欢吃的鸡大腿。于是显得有些饥渴,有些难耐。

  然而薛天冲不是好酒者,也不是一个吃货。但他却是一个好战者,并且极为的好战,所以,他渴望的是战斗。

  “沉寂了百年,大乾终于醒了。那种立国之初的狠劲与不屈,终于再度醒了。”薛天冲似是再赞叹,可赞叹之余,又不免有些伤感,他看着地上一片不知落下了多久,早已腐烂的枯叶说道:“只可惜有些晚了,如果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二十六年前,该有多好...”

  薛天冲最终没有出手,因为他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希望,所以不愿意让自己卷入其中。更因为他想不到战斗的理由,想不到一个帮助秦风,帮助大乾的理由...

  就在薛天冲唏嘘感叹之时,忽然风云楼忽然血光大盛,一抹连他都要惊讶不已的力量,骤然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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